夜已经深了,风穿街过巷,带来初夏夜里的微凉。梁夏将谢炎搂得更紧些,护着她避风。周笑边裹着外套边刷着手机,冷得脚尖直蹬地面:“今晚真的太开心了,梁夏,听说你以后定居上海?让谢炎多组点局,咱们多聚聚。”
“我也很开心,”梁夏笑着说,“就像回到了大学一样。”
“我真的好久没见谢炎喝成这样了。”周笑边说边看了一眼谢炎的脸,“不过她这会儿靠着你,睡得特别安心。我是真的替她高兴……当然,也有点羡慕。”她笑得坦率,话语间没有多余的揣测,像老朋友在感慨一段纯粹的陪伴。
“车来了。”周笑朝街口挥了下手,“来,谢炎就拜托你啦。”她和扶着谢炎进后座,顺手把安全带拉过来,替她系好,然后坐上副驾,对司机报出一个小区名。
车缓缓启动,驶离灯火通明的街口。谢炎闭着眼,一动不动地靠在梁夏身上。霓虹闪烁不息,照进车窗内,像夜色在城市皮肤上洒下的碎银。梁夏望着窗外人来人往,觉得好像从喧闹的舞台被推入一间安静的放映厅,那些笑闹的声音慢慢远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以名状的平静。
十几分钟后,车停在一个小区门口。街道尽头还有便利店亮着灯,一名外卖骑手提着“屈臣氏”购物袋递给保安,灯光明亮,生活仿佛还在平稳运行。
周笑下车前回头招呼道:“梁夏,到家记得报个平安啊。”说完便下了车,朝小区方向快步走去,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细长。
车重新上路,驶入夜色更深的街道。谢炎忽然动了动,缓缓将头从梁夏肩膀上移开,又慢慢地,像在寻一个更安稳的位置一样,转身靠在梁夏的右臂上。她的右手松松搭在梁夏胳膊上,没有用力,却极自然地贴合在那里。
她的右手抱住梁夏的胳膊,掌心微凉,力道不大,却是一种不容抗拒的紧贴。接着,她的左手也跟着缓缓移动,直到指尖触到梁夏的手,再一点点探入指缝之间,像是在寻找一个与世界对接的锚点。她的指节不动声色地挤入梁夏掌心,最终十指相扣。
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信赖,也是一种酒后难以掩饰的依恋。梁夏怔了一下,低头看她那张安静的脸,迟疑片刻后,终于顺势合拢了手指,将她的手轻轻包裹在掌心。她没敢太用力,但也没有松开。就像抱住一场不确定的梦,宁愿轻一些,也不愿醒得太快。
车子驶上环城高架,城市的灯光在玻璃外晃动流转,像是无数飘忽的可能。霓虹倒映在她们紧握的双手上,像是某种柔软却不容忽视的信号。此刻车内的安静,仿佛与窗外世界的喧嚣隔了一层无形的纱——城市依旧灯火通明,她们却被这小小的空间包裹得密不透风。
酒意明明早已被夜风吹散,而这一刻梁夏却觉得自己的眼神开始发热,思绪也被那只温热的手牢牢牵引。她知道清醒得很,却又宁愿在这一秒放任自己沉溺。
如果没有酒精、没有深夜,没有这一场“刚好”,这份靠近是否还能成立?但她没有深究,只是轻轻闭上了眼,像是与这座城市一起呼吸了一口安稳的气。
不管明天如何,这一刻,能握住她的手,就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