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冀生性多疑,我们就给他假消息真消息都对被他防住,然后不按套路来。我们这样……然后……”
这一战重创敌方,可也是自损八百伤敌一千。我是前锋小队队长,也受了点伤。
我还在床上躺着,封赏便过来了,连带着还有一些人。
四嫂和殿下带着来了,我与二姐都在后方养伤,她是大臂,我是后腰。
所以悲催的我只能自己撒药,再将自己随意绑起来。
四哥还在前线跟着父亲处理事情,二姐主持大本营处理大家的后事,还有一些烦杂的事,她是位仁政的将军。
一空闲下来便去战士们那转转,尤其是受了伤不方便的士兵,男女都一样,有问题她都会亲自上手帮忙,教授他们该如何处理。
比如这会儿她正在帮一位士兵处理脚伤,连我这个亲妹妹都没有看一眼,是会遭报应的。
“咚咚。”
“十一,我是林护安,可以进来吗?”
我疼得都没抬头,早前便有人来找我通报,说四嫂他们来了,听见她的声音也没太大反应,直接将人唤进来。
“二小姐说您后腰的伤恐都没处理好,怕您伤口发炎了,喊我来看看。”
林护安边说边走进来,可我还是听出来这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我连忙抬头,便看到自己的报应也来了。
殿下与我对视:“我随四嫂去找二姐了,二姐说你受伤了,让人带林护安和我过来。”
林护安还好说,可二姐怎么会让殿下来找我?!想与四嫂两人独处也不必非得牺牲我吧?
因恐慌和害怕,我原因失血过多而发白的面色更加苍白。林护安一见我神色,连忙上前把脉,发现我气息虚浮不稳,请殿下避让后连忙去查看我的伤口。
林护安牵起我的衣摆,我因腰上有伤,只一件内衣,还是散的。所以林护安只掀起腰间衣物,她便停下,因为我身上只有那一坨,血腥味最重。
我自个还好,从未见过战后的殿下恐是会担忧的。
林护安对血腥气味也十分熟悉和敏感,处理好我那红染的伤口,再三确认我没有其他伤后,她开了个方子准备去找药。
我让她不必担忧我,先去帮那些更严重的伤患才最重要,我死不了,可他们救治不及时,或迟迟没得到救助可是会丧命的。
我还在打杂时,便见过太多太多本血洒疆场的将士们,没有战死沙场,而是痛苦的死在自己的军营里。只因他们没得到及时的救治,和药材。
林护安走后,殿下走进来,我让她随意,军营里都是些老大粗,让她莫怪。
我偏头看向她,见她身边依旧没有一个能让她放心的贴身丫鬟,便开口询问起缘由。
殿下说,她自己一个人习惯了,我帮她找到会武功的人,跟着林护安去看女性伤者了。
我虽然是伤患,但我这几天一直瘫着,不是疼晕过去就是昏死过去,睡都睡饱了。
除了气虚外,才处理好的伤口已然没影响了,要不是那包扎的布,我不动都感受不到。
我告诉殿下我屋里有什么书,都在什么地方,让她有兴趣可以自己去拿来看看。
“军营里,多半只有兵书,殿下莫要嫌弃。”
我看不到殿下的神情,只能听到她感谢后起身去找书,我埋头小憩一会,而后又讨了些水吃。
我看到殿下拿了兵书,我这小嘎达地确实只有这些枯燥的书,难得殿下看得懂。
后来我也没敢昏睡过去,直到林护安将我喊醒,用一只手联合着嘴艰难的给我换药,再将她好不容易熬好的药汤递来。
我就知道林护安不会不管我吧,就是这药味还是那般地苦,又吃了一小碗水就着的一小块馍馍,便昏昏睡去。
那一小块馍馍定是二姐为我找来的吃食,不然我在伤好前都别想看到这馍馍来。
吃饱喝足后我精神了许多,穿戴整齐后,打算出房透透气晒晒太阳。我因腰部受伤,动作极轻,坐着看书的叶清并没有发现我走出来了。
我不着声色地靠近,走到叶清的背后,本欲叫她的嘴在看她手上的书时骤然闭上。
“划拉。”
轻微的翻书声在我脑子里骤然放大,我突然间就明白了那天父亲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是什么了。
“经过为父的调查,那九公主叶清,可不简单呐。她能自己在这皇宫之中存活下去,靠的可不是那一道圣旨……”
而是自己。
我走向另一侧,直到我看不到内容,而是那什么道德伦理类的封面。
“殿下。”
叶清闻声连忙扣书转头望向我“你怎么出来了,伤还没好全怎能乱跑?”
我伸手摁住叶清,翻开书看到封面那下的内容,心中为自己痴笑一声。
“和臣想的一样,殿下看的是国策类的书,并不是那什么狗屁的道德伦理。”
殿下眸中并没有震惊和慌乱,我起身松开她,欠身行礼,兀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臣刚刚逾越了,不过殿下若是对此感兴趣,不妨光明正大的看。”
叶清合上书,放在桌上:“你们……”
不是想用我做棋子吗?
后半句的大致意思她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我打断了。
“殿下,”我没有犹豫,立刻右膝跪地表忠诚,“哪怕是要臣……”
殿下闻言弯腰用手堵住我正在发毒誓的嘴:“住口!你于我有大用,别发誓发死了。”
我握着殿下的柔夷:“殿下,不信臣,还是不信臣的家人?”
叶清转头:“万一,万一你真的变了心,或者你找了另一个比我更能带给你利益的人,你会舍弃我的。”
叶清说的是肯定句,就像猜到了我之后肯定会舍弃她的。
“殿下,家父教过臣,只有利益和恩情,才能保住我们的性命。而我们现在拿命保家卫国,保的是我们自己,和一个安稳的未来。”
“后世的史书会给我们记一笔,墨既家满门忠烈,到时候哪怕是帝王,我们在意的人,都能安稳。”
——此刻皇宫的皇宫里——
皇帝看着那被拿下的城池,高兴地直拍腿。
“朕准爱卿一个要求,爱卿可多考虑一番。”
按期代父述职大哥没说要什么官爵封号,只是行礼道谢,要了些金银,说是用来接济日子清苦的百姓和将士们。
大哥听出陛下的试探之意,借此表忠心,尽管陛下不大可能会信。
·
“殿下,还记得我们那君子协议吗?”
那时我说会放殿下自由,如若殿下是位明君,望殿下看在我们几代人立下的汗马功劳,待天下太平,许墨既家后代归隐山林。
这也是父亲与我们一早便规划好的,先祖不愿见百姓疾苦,便以身入局,托得后代子孙也脱不了局了。
我故意装作一副忠诚和惨兮兮的样,殿下也愿陪我演戏,上演了场君怜臣忠的戏码。
只是我不清楚,那时的叶清是真心待我,还是我的幻想。
只是这场表面上的戏码没演多久,此后几年,父亲带领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被封了常胜将军的称号。
可我们都清楚,这是陛下的猜忌与打点。可父亲不愿拿将士们的生命去给陛下演一出戏,但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王武王将军来与我们接应。
父亲带十三万墨既军和五万中央军镇南,王将军就带着十万王家军与十万中央军镇北。
由于父亲战绩卓越,每次伤亡人数都取最好的方式来减少,于是原南下的中央军统帅在一般情况下都是听父亲的指挥,几乎同父亲的副将般。
在了解完情况后,四哥直言道:“那王将军性情‘直率’又常年独自一人率军,虽是位将领,但不如父帅。”
二姐不在,四哥与大哥就在父亲下位,此次会议是父亲私下与我们召开的。
父亲摸摸胡子,闻言只是对着沙盘上的棋子更新了一下位置。
“那王武不如我,他不是还来打压我了?”
寒冬里,外面寒风刺骨,帐内炭火噼啪响。父亲一开口,我坐在炭盆远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哥停下翻弄炭火的动作:“新官上任三把火,父亲如何想,我们便如何做。”
四哥附言:“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余下众人刚抬起手,嘴巴刚张开就被父亲打下。
“得了,小声点,夜深了也不觉得吵吵。”
言罢看向大哥:“老大,老三早些年便去了,前些年老五和老七也去了。老二虽然能力出众,但她……哎……”
大哥一听到二姐,眼中神情便不自主的变了变。
“父亲,为国捐躯,死而后已,不亦远乎!乃我等之幸!相信二妹就是怀着这样想法,为国征战!”
父亲激动的看向大哥:“好孩子,好孩子。”
没过多久,演完感情戏的父亲开始讲述他的计划。
“王武一来,敌军定然坐不住,望江城这一战定然逃不了,我们就把这里设计成一块肥肉,待他们发现别处的饺子不易吃下,就会来夺这块肥肉。”
四哥抬手劝阻:“父亲,望江城易攻难守,只要把城围起来,断了水源就全完了。”
父亲冷冽的眼神放在四哥身上,他顿时就哑了火。
父亲温声解释道:“就是要一块看上去就有诈还好吃的肥肉,才能上当。”
“老二就在不远处的城池驻扎,倒时她一摆脱了敌军就可以来支援了。”
我一看地图,好家伙,十几二十公里不远?等二姐援军一到就可以收尸了。
不过,以一座城的将士的牺牲,便可以换来最小限度的伤亡人数,这项赌约对于父亲来说,很值。
父亲讲完他的规划后,巡视一圈,目光在我身上停留。
父亲轻唤:“小十一。”
我起身行礼。
“本将届时派你十日后镇守此城,死守两月,直至军令或援军到来。”
我行礼领命:“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父亲在结束后单独喊下我,他走进,拍拍我的肩。
父亲眼中带了怜悯与不舍:“我儿,是为父对不住你。”
“父亲,我知这是父亲的深思熟虑,若孩儿战死沙场,那便是孩儿最好的归属。”
“此仗若胜,便放叶清去吧。”
我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作答,因为此战会胜的概率很大,而我会不会活下来,只听父亲劝我。
“我很早之前就与九公主做过交易,不然皇子早夭,公主为何不早夭?我助她称帝,天下太平,她就许我们家两块免死金牌。这是很划算的交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