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喝了一口我做的冬瓜汤,刚喝下就皱起了眉,放下筷子,发出“啧”的一声:“这汤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没把盐化开?咸得发苦,这种汤你怎么也敢端出来?你自己尝了吗?怎么这么没常识?”
“我尝过了……我加了水。”我低声说,声音有些干涩。
母亲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气:“你看你弟弟脸上有一道红印子,是不是你又光顾着看电视,没看着他,让他自己抓的?”
我急了,声音也高了一些:“我没有!我上午一直在看着他!他自己抓的!”
“你没有谁有?!你爸?你弟才一岁,他能自己拿剪刀割?不是你没看好他是谁?!家里就你一个人看着他,不是你没看好还能是谁?!你还敢狡辩!”母亲的声音越来越高,几乎是吼了出来,在狭小的客厅里回荡,吓得弟弟缩了一下。
她指着我,眼睛里带着血丝,仿佛我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没有……”我哑着嗓子,试图反驳,但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淹没在母亲尖利的声音里。
父亲也皱着眉,看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你也太不靠谱了。让你看着孩子,怎么就看不好呢?”
客厅里顿时一片沉默,只有弟弟坐在儿童椅上,茫然地看着我们,手里拿着一个塑料勺子,发出咿呀的叫声。
他正在玩遥控器上的电池盖,试图用小手指抠开。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拿掉那个小零件,担心他吞下去。
弟弟皱起脸,扁着嘴要哭。我赶紧把他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他。
母亲叹着气,起身进了厨房,开始收拾碗筷,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嘴里还在念念叨叨:“一个女孩子,啥都不会干,做个饭不是咸就是淡,家里也收拾不好,以后怎么嫁人?谁能要你?”
我低头扒饭,味同嚼蜡,手指紧紧地捏着筷子,指节有些发白。
晚上吃完饭,母亲拿着春联和胶带去了阳台,开始贴春联,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父亲也在阳台,靠在栏杆边,拿着手机打电话,声音低沉,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阳台上不时传来母亲撕胶带的声音和父亲讲话的声音,夹杂着夜里微凉的风。
我起身去客厅倒垃圾,垃圾桶已经满了,里面塞满了纸尿裤、食物残渣和各种包装袋,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我拎起垃圾袋,准备往外走。
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爬了下来,趁我不注意,爬到了茶几边。他伸出一只手,扶着茶几的边缘,试图站起来。
小小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手一撑,身体不稳,哐当——整个人失去平衡,翻倒,后脑勺重重地撞到了茶几的木质桌角。
尖叫声划破夜晚的宁静,带着恐惧和剧痛,像一把刀子一样刺进了我的耳朵。
我惊得手里的垃圾袋差点掉在地上,连忙冲过去。
抱起弟弟时,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涨得通红,额头肉眼可见地鼓起了一个青紫的大包,红肿得吓人。
他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颤抖着,哭声撕心裂肺。
我急得快哭了,连忙把他抱到沙发上,跑到冰箱拿来冰块,包在毛巾里,小心翼翼地敷在他的额头上,试图减轻肿胀。
母亲听到弟弟的尖叫声,扔下春联从阳台跑回来。
父亲也挂了电话,跟着进来。
一见到弟弟额头上那一块触目惊心的肿包,母亲的脸色唰地变了,原本的疲惫瞬间被怒火取代,眼睛瞪得老大。
“你干什么吃的?!让你看着他,你又没盯着他?!”母亲冲过来,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恐惧。她一把从我手里夺过弟弟,抱着他仔细查看。
“我刚才去倒个垃圾……”我哑着嗓子,试图解释,声音发抖,抱着弟弟的手因为刚才的惊吓和紧张也有些颤抖。
“倒垃圾?!就你天天喊着帮我分担分担,这就是你分担的结果?!啊?!”母亲抱着弟弟,指着我,声音越来越高,几乎是吼了出来。她来回踱步,显得异常焦躁。
“你知不知道孩子摔到头上多危险吗?脑震荡你负责吗?!万一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弟这年才多大?!这么小的孩子你能让他离开你的视线吗?!”
“我没有……”我低声反驳,但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淹没在母亲尖利的声音里。我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无处可逃。
父亲也皱着眉,走到我身边,看着弟弟头上的包,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和责备:“你也太不靠谱了。让你看着孩子,怎么就看不好呢?这么大的包。”
我抱着弟弟,感觉全身都僵住了,像被定在了原地。
“做不好就别做,”母亲终于放下了狠话,声音里带着一种彻底的失望和决绝,仿佛对我已经完全放弃了希望,“以后我一个人照顾,省得□□这份心。” 她说完,抱着弟弟转身进了房间,父亲也跟着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地上的垃圾袋。
屋子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声音。
我慢慢弯腰,拎起地上的垃圾袋,它沉甸甸的。
我走出门,走下楼梯,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沉重感。
将垃圾袋扔进楼下的垃圾桶,发出“砰”的一声响。
夜风吹来,带着一股寒意,我缩了缩脖子,转身慢慢往楼上走。
回到家,屋里依旧安静,房间门紧闭着。我把书包放在门口,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很冷清,只有书桌和床。
我打开台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书桌的一角。
我拿出作业本,准备写作业。
身体有些疲惫,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门外,隐约传来弟弟小声的抽泣和母亲低声的安抚。那些声音像潮水一样,一阵一阵地涌过来,穿过门板,钻进耳朵。
我没有去想太多,我翻过一页作业本,继续写字,笔尖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