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说了多少遍了？听力是要练的！

你每天听了吗？听了多久？有没有跟着读？有没有做听力题？

别告诉我你每天就听那学校发的几分钟材料就完了！那能有什么用？听力就是要泡在里面！要反复听！要精听泛听结合！你做了多少？！”

他咄咄逼人地追问着，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审问的犯人。

“我……我有听……每天都有听半个小时……”我小声辩解。

“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够干什么？别人都听一个小时，甚至两个小时！你半个小时就能赶上别人？

还有数学！计算马虎！马虎能考好吗？一道题就几分，你马虎一下就没了！

这都是态度问题！不是能力问题！是你根本没把心思放在上面！是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对待！你知不知道，中考差一分，可能就差几百个名次！就差一个学校！”

母亲接着说到：“一定要像老师说的那样多练！多听！多算！，你就是不够努力！就是没有下死功夫！

父亲的质问并没有因为母亲的打断而有所缓解，相反语气变得更加激动，仿佛回到了那个他口中的“艰苦岁月”。

“我跟你讲，我那时候，想读书都没机会！能读个初中那是天大的福气！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喂猪、扫院子，手冻得跟胡萝卜一样。学校离家十几里地，来回都靠两条腿，刮风下雨都得走！冬天水都结冰了，洗衣服洗菜手都裂口子！就那样，晚上回来还得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光写作业！烟熏得眼睛直流泪，就那样还得趴在桌子上写！条件艰苦成那样，我们也没放弃！拼了命地干活，拼了命地想改变命运！”

母亲也跟着附和，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和辛酸：“你现在坐在暖和的屋子里，有电灯，有暖气，夏天有空调！学校就在家门口，有公交车直达！吃得好穿得好，每天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管！有老师教，有辅导班补习，有我们给你做饭洗衣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就让你好好学习，考个好成绩，将来有个出息，怎么就这么难？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孩子想读书没机会？”

她低着头扒饭，不知道怎么接话。

父亲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继续着他的论述，将矛头指向了“压力”这个词。

“现在的小孩，动不动就说‘压力大’！‘不开心’！我跟你说，我今天看个视频，那个博主说得太对了！现在的孩子就是太金贵了！一点苦都吃不了！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他冷笑一声，眼神带着明显的不屑和不理解。

“压力大？你有什么压力大？

就是读书！坐在教室里听听课，回家写写作业，这叫压力？你知不知道你爸妈要挣多少钱才能供你读书？

学费、补习费、生活费，哪一样不是钱？我们才是压力大！我们每天面对工作上的压力，生活上的压力，还有你学习上的压力，我们容易吗？你那点压力算什么？！”

“我只是搞不懂现在的学生，动不动就说‘压力大’。我们那时候，谁敢跟父母讲压力？”

她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沉默又落了下来，饭桌只剩碗筷碰撞声。

饭后我默默收碗、洗碗。厨房里没有暖气，水是冰的，手指冻得发红。

母亲站在厨房门口晾衣服，一边晾一边继续叮嘱着。

“碗洗干净点，锅也刷了。我跟你说，我们供你读书真的不容易。你得努力学习，别辜负了我们和你自己。你爸每天起早贪黑的，我这身体也不好，你得体谅体谅我们。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英语单词今天背了吗？听写了吗？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写完了吗？别落下。做完了就再多复习几遍，别光等着老师布置。自己找点题做做，预习预习明天的课。”

母亲站在身后晾衣服，一边晾一边说：“我们供你读书不容易，你得努力学习，英语单词背了吗？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写完了吗？做完了就再多复习几遍。”

她的话像背景音乐一样在我耳边响着，带着一种重复的、不容置疑的调子。我机械地洗着碗，感觉自己像一个只会执行指令的机器。

“嗯，洗完了。”我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沥水篮里。

洗完碗，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大，一张书桌，一张床，一个衣柜。书桌上堆着课本和练习册。

我走到书桌边，没有立刻坐下。手放在门把手上，准备关门。

客厅里传来父亲的声音：“你看这个视频说得多好，现在的孩子就是被惯坏了，就是太顺了！没吃过苦！不知道厉害！我小时候·…。”

门合上，隔绝了他们的声音。

我回到书桌前，没有开灯，房间里有些昏暗。书本摊在桌上，上面的字迹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我的手伸进书包，摸到了那张薄薄的家长会通知单。周五……家长会……

还有明天……

周四……期中考试的成绩就要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