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午后,七妹醉梦紫斜倚雕花竹榻,素手轻捻翠叶包裹的芡实,指尖微掐,莹白如玉珠的果肉便滚落掌心。一旁的纳兰京执青瓷茶盏而立,望着少女发间垂落的紫绡在剥芡动作里轻轻晃动,恍惚间将满室日光都揉成了她衣襟上绣着的千重紫藤。
廊下竹帘轻摇,七妹醉梦紫一袭紫衣半倚藤椅,纤指灵巧地剥开青芡,莹润果粒如珠玉般落于掌心。纳兰京倚着雕花栏杆,目光温柔地望着心上人,看她眉间含笑,恍惚间竟觉得满院繁花,都不及眼前人剥芡时的模样动人。
暮春的西子湖畔,柳絮如烟,醉府的雕花长廊缠绕着层层叠叠的紫藤花,将日光筛成细碎的金箔。七妹醉梦紫半卧在湘妃竹榻上,一袭紫云缎襦裙绣着银丝勾边的九尾狐纹,裙摆垂落处缀着的紫水晶流苏随着动作轻晃,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光影。她乌发松挽,仅用一支嵌着紫晶的银簪固定,几缕发丝垂在粉颊边,衬得那双琥珀色的狐眸愈发灵动。
竹篮里堆满新采的芡实,带刺的绿壳裹着浑圆果实。醉梦紫指尖泛着淡粉,似染了春日桃花,她执起一柄象牙小签,轻轻挑开芡实外壳,莹白的果肉滚落掌心时,她忽然偏头,眼波流转:"纳兰公子又在发呆,莫不是嫌这剥芡实的活儿太无趣?"
纳兰京回过神来,手中青瓷茶盏氤氲着碧螺春的香气。他一袭月白锦袍绣着暗纹云纹,腰间羊脂玉坠与醉梦紫的紫水晶遥相呼应。"怎会无趣?"他上前半步,目光掠过少女发间垂落的紫绡,"只是觉得这满院紫藤,都不及姑娘剥芡时的模样生动。"
醉梦紫闻言抿唇轻笑,眼尾微扬的弧度带着狐族特有的媚意:"就会哄人。"说着将掌心莹白的芡实递过去,"尝尝?刚剥的最是清甜。"
纳兰京接过果实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掌心,心头一颤。他望着手中玉珠般的芡实,忽然想起初见时,醉梦紫也是这般从紫藤花下走来,紫裙翻飞如蝶,琥珀色眼眸里盛着比西子湖更潋滟的波光。此刻廊外春风穿堂而过,吹动她鬓边的流苏,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紫藤香揉进茶香里。
"明日带你去采荷可好?"纳兰京将芡实放入口中,清甜滋味在舌尖散开,"听说南塘的荷花开得正盛。"
醉梦紫眸光一亮,又垂下眼去剥下一颗芡实:"莫不是又想让我剥莲子?"话虽嗔怪,嘴角却噙着藏不住的笑意。竹篮里的芡实壳越堆越高,日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落在爬满紫藤的花架上。
廊下竹帘被穿堂风掀起一角,紫藤花的影子在青石板上蜿蜒游动。醉梦紫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耳尖若隐若现的狐族特征——那抹浅粉在紫云缎衣的映衬下,恰似春日里初绽的花苞。她腕间银铃随着剥芡动作轻响,惊起廊下两只白鸽,扑棱棱掠过满架蔷薇。
纳兰京指尖摩挲着栏杆上雕刻的缠枝莲纹,忽然瞥见少女裙摆沾了片紫藤花瓣。他弯腰欲拾,却见醉梦紫先一步蜷起裹着绣鞋的脚尖,玉足在裙裾下若隐若现:"纳兰公子这是要与花瓣过不去?"尾音带着狐族特有的婉转,像是春夜溪畔的莺啼。
"在看姑娘的绣鞋。"纳兰京直起身,故意将花瓣别在她发间,"苏绣坊新出的银丝蹙金绣,倒比这满园春色更精巧三分。"他望着醉梦紫耳坠上摇晃的紫水晶,想起半月前带她逛绸缎庄,少女在绣架前驻足良久,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绣样上的九尾狐纹。
醉梦紫突然将剥好的芡实按在他唇上,冰凉触感惊得纳兰京微微后仰。"总说些花言巧语。"她琥珀色的眼睛弯成月牙,耳尖得意地抖了抖,"尝尝这颗,若是敢说不甜——"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九妹醉梦泠的喊声,"七姐!母亲叫你去厨房看新制的芡实糕!"
纳兰京望着少女慌忙起身时散落的几缕发丝,紫绡裙摆扫过竹篮,几颗芡实骨碌碌滚到他脚边。他弯腰拾起,指尖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廊外柳絮纷飞,恍惚间竟觉得,这颗带着少女气息的芡实,比世间任何珍馐都要清甜。
忽有穿堂风掠过廊下,将竹帘卷得哗哗作响,几片紫藤花瓣簌簌坠入剥芡实的竹篮。醉梦紫伸手去护,却见纳兰京已探身过来,广袖如流云般将竹篮拢住,掌心堪堪擦过她手腕内侧的软肉。
“仔细脏了姑娘的果子。”纳兰京低笑着将花瓣拈出,指尖残留的紫藤香气混着他身上的松香,在醉梦紫鼻尖萦绕。她耳尖不受控地发烫,故意板起脸道:“纳兰公子这般毛手毛脚,倒像是我这狐族偷食的小崽子。”话虽如此,却不自觉往藤椅内侧挪了挪,给对方让出半席之地。
纳兰京顺势坐下,瞥见她裙摆处沾着的浅褐色斑痕——那是今早熬芡实粥时溅上的。记忆突然翻涌,晨光里她扎着靛蓝围裙,垂落的发丝险些扫进灶台,却还扭头朝他笑:“等着,给你做最稠的那碗。”此刻再看这抹痕迹,竟比任何珠翠都要动人。
“明日我让府上厨子送来新制的藕粉。”纳兰京从袖中掏出个锦盒,打开是对紫水晶耳坠,雕着九尾狐缠绕莲花的纹样,“配姑娘新裁的衣裳。”醉梦紫指尖还沾着芡实的汁水,却已被他拉着手腕,耳坠的凉意贴上耳垂时,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廊外的蝉鸣。
远处忽传来刀剑相击声,八妹醉梦熙的银铃笑声刺破暮春的慵懒:“觅风哥,这次我可要赢你!”醉梦紫转头望去,正见白衣少女凌空旋身,剑光与紫藤花纠缠成雪色的网。她嘴角勾起笑意,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就像掌心的芡实般,温润而圆满。
纳兰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将心思藏在眼底。他记得醉梦紫曾说,狐族寿命绵长,最怕看尽人间悲欢。此刻廊下剥芡实的竹篮、远处练剑的少女、满院摇曳的紫藤,或许在她眼中,不过是漫长岁月里的一瞬。但他偏要将这一瞬,织成最牢固的网,困住她琥珀色的眼眸。
忽听得院角传来清脆的铜铃声,九妹醉梦泠赤着脚丫踩过湿漉漉的青石板,发间沾着几片浮萍,粉色襦裙下摆还滴着水。“七姐!湖里的芡实都被我摸光啦!”她扬了扬满是泥点的双手,身后跟着拎着木桶的觅两哥哥,少年耳尖泛红,正偷偷用衣角给她擦发梢的水珠。
醉梦紫噗嗤笑出声,指尖夹着的芡实差点掉落。纳兰京顺手接过那颗莹白果实,目光扫过少女因笑意而弯起的眼角,突然想起初次见她时,也是这样毫不设防的模样——那时他在书院迷路,误入醉府后院,正撞见她蜷在紫藤架下打盹,狐耳从发间探出,随着蝉鸣轻轻颤动。
“又去偷玩水?当心母亲罚你抄《女诫》。”醉梦紫佯作嗔怪,实则伸手替妹妹理好歪斜的发带。醉梦泠吐了吐舌头,忽然瞥见纳兰京手中的锦盒:“哇!是水晶耳坠!七姐戴上肯定比三姐的玉簪还好看!”
“就你眼尖。”醉梦紫耳尖发烫,正要将锦盒藏起,却被纳兰京按住手腕。他当着醉梦泠和觅两的面,轻轻托起她的下颌,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别动,让我看看合不合衬。”紫水晶坠子垂在耳畔,映得她眸中流光溢彩,连廊下的日光都变得缱绻起来。
院外忽然传来马车轱辘声,紧接着是大姐醉梦香爽朗的笑声:“聂少凯,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当心摔了我新买的绸缎!”醉梦紫循声望去,正见黄衣少女叉着腰站在垂花门前,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身旁的聂少凯抱着几个绣着牡丹纹的锦盒,额角沁着薄汗却笑得憨直。
“瞧这阵仗,怕是把福州的布庄都搬空了。”纳兰京凑近低语,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醉梦紫被逗得轻颤,耳尖的狐族特征又不受控地动了动。她忽然想起母亲常说,狐族动情时,连尾巴都会不自觉地露出来——此刻藏在裙摆下的狐尾,正悄悄缠上了纳兰京的脚踝。
忽有孩童的笑闹声穿透重重花影,小加加牵着刘阿肆的衣角,怀里抱着刚从菜畦摘的新鲜羊角豆,发间还沾着草屑。"七姐姐!"小加加蹦跳着跑到廊下,素白裙摆扫过满地紫藤花瓣,"阿肆教我辨认野菜,说是能做清粥!"刘阿肆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将腰间竹篓里水灵的荠菜往前递了递。
醉梦紫放下手中芡实,伸手刮了刮小加加的鼻尖:"当心母亲又说你野丫头,快些去净手。"她话音未落,院外传来二姐醉梦甜清亮的嗓音:"阿嚏!是谁在念叨我?"只见穿橙色襦裙的少女挎着竹篮,发间别着金灿灿的绒线鸡冠花,燕子严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手中油纸包还冒着热气,"瞧我带什么回来了!刚出炉的桂花糖糕!"
纳兰京望着醉梦紫眼睛瞬间亮起的模样,心底泛起温柔涟漪。她起身时,紫云缎裙摆扫过他的靴面,带着紫藤与皂角混合的香气。"快尝尝!"醉梦紫接过糖糕掰成两半,将大些的那块塞进他掌心,指尖相触时,他分明看见她耳尖微微发烫。
廊外,三姐醉梦艾正踮脚够架上的葡萄,翠绿罗裙随着动作轻晃,苏晚凝举着竹梯追在后面,急得额角冒汗:"小心些!别摔着!"四姐醉梦青倚着月洞门,青纱衫上绣着的竹叶纹样随风轻摆,正与书生何童低声讨论新得的诗集。五姐醉梦红蜷在秋千上打盹,怀中橘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冯广坪默默将披风盖在她身上,生怕惊醒这慵懒的午后。
醉梦紫忽然轻笑出声,琥珀色眼眸映着满院烟火气:"纳兰公子,你看我们家,是不是比你府上热闹许多?"纳兰京望着她嘴角沾着的糖霜,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拭去,喉间发紧:"何止热闹......"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中嬉笑的众人,"这般鲜活的日子,千金不换。"
风过回廊,竹帘再度轻响,将满院笑语与剥芡声揉成江南最温柔的暮春曲调。
忽闻院外传来清脆的铜铃马嘶声,八妹醉梦熙一身利落的白色劲装,腰间佩剑泛着冷光,正骑在枣红马上朝院内大喊:“七姐!快来看我新得的软剑!”觅风紧随其后,手中抱着牛皮剑鞘,额角沁着薄汗,显然是追着这风风火火的姑娘跑了一路。醉梦紫起身时,紫云缎裙摆扫过竹篮,几颗剥好的芡实滚落,纳兰京眼疾手快接住,指尖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当心摔着!”醉梦紫话音未落,醉梦熙已翻身下马,身姿矫健如林间白狼,发间束着的白色缎带在风中飞扬。她抽出软剑,剑身如银蛇般舞动,剑气所到之处,廊下悬挂的紫藤花纷纷飘落。觅风紧张地护在一旁,生怕剑尖伤到旁人,手中剑鞘却始终稳稳托着,随时准备接应。
“这剑削铁如泥!”醉梦熙收剑入鞘,得意地晃了晃剑柄上的狼头装饰,目光突然瞥见纳兰京手中的芡实,“哟!七姐夫又来蹭吃的?”这话惹得众人哄笑,醉梦紫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耳尖的狐族特征轻轻颤动,嗔道:“就你嘴贫!还不快去换身干净衣裳,当心母亲瞧见又要唠叨。”
此时,六姐醉梦兰从书房转出来,一袭蓝色襦裙上绣着精巧的鼠纹暗花,南宫润抱着一摞书卷跟在身后,金丝眼镜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在闹什么?”醉梦兰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满地的紫藤花瓣上,“可惜了这些花,明日用来做香包正好。”南宫润闻言立刻点头,殷勤地弯腰收拾落花,惹得醉梦红在秋千上笑出声:“南宫公子这模样,倒像是兰兰的书童。”
母亲林秀琪的声音适时从厨房传来:“都别闹了!快来尝尝新酿的芡实酒!”话音未落,众人已纷纷朝厨房涌去。醉梦紫被纳兰京轻轻拉住手腕,转身时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小心酒烈。”他低声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间的银铃,“若醉了......我背你回房。”
醉梦紫的心跳漏了一拍,耳尖的绒毛彻底藏不住,轻轻抖了抖。远处传来姐妹们的笑闹声,混着厨房里飘来的酒香,暮春的风卷着紫藤花香拂过两人交握的手。纳兰京望着她泛着红晕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满院的烟火气,比任何诗书中的风花雪月都要动人千倍。
正说着,院角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只见母亲林秀琪系着靛青色围裙,端着青瓷托盘转出月洞门,鬓边斜插的木簪随着步伐轻晃。托盘上三只细瓷碗盛着琥珀色的芡实酒,酒液表面漂浮着几粒新鲜桂花,在日光下泛着细碎金光。“都别围着七丫头了,”她笑着嗔怪,眼角的细纹里盛满温柔,“快来尝尝新酿的,可别让酒香都跑了。”
醉梦甜率先凑过去,橙色衣袖扫过酒碗时带起涟漪:“母亲偏心!这碗里的桂花比我前日酿的甜米酒还多!”燕子严默默站在她身后,见她踮脚取碗险些打翻,急忙伸手扶住碗底,耳尖却红得像熟透的柿子。醉梦香倚着朱红廊柱,黄色锦袍上的豹纹暗绣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她朝聂少凯挑眉:“愣着作甚?还不快给本姑娘端碗酒来?”
醉梦紫接过纳兰京递来的酒碗,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握惯了毛笔却也学过骑射留下的痕迹。琥珀色的酒液映着她眼尾的笑意,入口微甜后泛起绵长酒香,喉间暖意升腾时,忽听院外传来孩童的欢呼。二宝牵着虎妞小葵的手蹦跳着跑来,小葵的橙色虎头帽歪在一边,怀里还抱着个沾满泥土的陶罐:“母亲!我和二宝挖到了野蜂蜜!”
“当心蛰着!”醉合德的声音从书房传来,老先生握着狼毫笔匆匆走出,藏青色长衫下摆沾着墨渍。他推了推圆框眼镜,目光扫过满院热闹景象,嘴角不自觉上扬:“瞧瞧,这院子都快被你们掀翻了。”话音未落,觅媛晃着金色裙摆凑过来,发间的猴形金饰叮当作响:“先生别凶嘛,等会儿让怀瑾表演个杂耍助兴!”
纳兰京望着醉梦紫被酒气染红的脸颊,看她耳尖随着欢笑声轻轻颤动,忽然想起初见那日她蜷在紫藤架下,尾巴无意识地扫落花瓣。此刻她正被姐妹们拉着猜酒令,紫云缎裙在人群中翻飞如蝶,而他手中的酒碗已空,却觉得比饮尽天下佳酿都要醉人。春风穿过雕花栏杆,将满院笑语酿成蜜,裹着酒香、花香,漫过每个人的心头。
正当院中笑语喧天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觅如攥着洛君的衣袖,素兰色裙摆掠过满地落花,发间的玉簪随着步伐轻轻摇晃。"母亲,地窖里的梅子酒好像......"话未说完,觅佳风风火火地撞了进来,亮黄色短打装束沾满草屑,身后跟着扛着石磨的李屹川。"找到了!后山蜂巢的位置!"她挥舞着沾满蜜渍的手,"小葵说用野蜜泡梅子酒更好喝!"
醉梦紫被逗得直笑,手中芡实险些滑落。纳兰京见状,伸手稳稳托住她的手腕,触感温软似春日新棉。"当心。"他低喃道,目光扫过她因笑意而弯起的眼角,"若摔了,可就辜负了这玉珠般的果实。"
院角忽然传来琴弦轻响。醉梦青斜倚在美人靠上,青色纱衣绣着蜿蜒的竹叶纹,何童在一旁研磨,目光却总忍不住飘向抚琴的少女。三姐醉梦艾捧着新摘的葡萄蹦过来,绿色罗裙上的兔形刺绣随着动作跃动:"快来尝尝!苏晚凝爬了半天才摘到最甜的那串!"被点名的少年挠挠头,耳尖泛红,却骄傲地挺起胸膛。
醉梦红突然从假山后探出脑袋,红色襦裙沾着几片枫叶,怀中橘猫不满地"喵"了一声。"冯广坪藏了新制的鱼干!"她朝五妹挤挤眼,"再不抢就被他吃光啦!"话音未落,冯广坪举着油纸包落荒而逃,惹得众人笑作一团。
暮色渐浓,廊下灯笼次第亮起。醉梦紫望着满院热闹,琥珀色眼眸映着暖黄烛光。纳兰京站在她身侧,忽然伸手替她拂去发间落英。"在想什么?"他轻声问。"在想......"她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这样的日子,若是能一直下去就好了。"夜风穿过紫藤花架,带着酒香与花香,将两人的身影轻轻笼罩。
忽有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院中闲趣,二宝跌跌撞撞冲进廊下,虎头帽歪到后脑勺,小脸上沾着草叶:“不好啦!小葵姐把酿梅子酒的陶罐……”话未说完,虎妞小葵攥着半块野蜂巢跟进来,橙色裙摆上洇着深色酒渍,“就摔破了一个!”她梗着脖子辩解,尾巴在身后不安地甩动。醉合德闻声从书房转出,老花镜滑到鼻尖,望着满地狼藉哭笑不得:“你们这是要把厨房拆了?”
醉梦紫搁下剥到一半的芡实,紫裙掠过青砖上前查看。纳兰京顺手将竹篮移到安全处,指尖残留着她碰触过的余温。只见碎陶片旁,琥珀色酒液正顺着青石板缝隙蜿蜒,混着野蜜的甜香与梅子的酸涩。“莫急,”林秀琪从围裙口袋掏出帕子擦拭小葵沾酒的手背,“明日再酿便是。”醉梦甜已经踮脚取下墙上的竹扫帚,橙色衣袖翻飞:“先收拾干净,别扎了脚!”
燕子严默默搬来木凳,让险些滑倒的小加加扶稳;聂少凯则被醉梦香指派着清理墙角的碎瓷。醉梦红突然“喵”地学了声猫叫,逗得橘猫从梁上跃下,却不小心碰落了廊下的灯笼。觅风眼疾手快抽出软剑,剑柄挑起摇晃的灯笼,惊得醉梦熙拍手大笑:“好俊的功夫!再耍一套给我们瞧瞧!”
纳兰京望着忙作一团的众人,忽然感觉袖中微动。低头见醉梦紫的狐尾不知何时缠了上来,蓬松的紫毛轻轻蹭着他的手腕。她正蹲在地上捡拾未碎的梅子,发间紫绡垂落,挡住了泛红的耳尖。“这院子总这般热闹。”她声音里带着笑意,“公子可还习惯?”
“比我府上的宴席有趣千倍。”纳兰京弯腰帮她拾起滚落的梅子,指尖相触时故意多停留了一瞬,“若是每日都能……”话未说完,觅媛突然举着沾满蜂蜜的勺子凑过来:“尝尝!怀瑾说加了这个,酒能甜到心坎里!”
晚风穿堂而过,卷起满地紫藤花瓣与欢声笑语。醉梦紫望着灯火摇曳下的亲人爱侣,掌心新剥的芡实温润如玉,恍惚间觉得,这人间烟火里的细碎时光,原是比狐族千年修行更珍贵的宝物。纳兰京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暗暗想着,若能将这般光景酿成酒,怕是要用尽余生慢慢品尝。
暮色愈浓,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将众人的影子拉长在青砖地上。醉梦紫刚要起身收拾散落的芡实,忽觉肩头一沉——纳兰京已将月白披风轻轻覆上,衣摆间的松香混着她发间的紫藤香,在晚风里酿成细密的网。“起风了。”他垂眸望着她耳尖因酒意泛起的薄粉,喉结不自觉滚动,“莫要着凉。”
这话惹来醉梦红的调笑。红衣少女抱着橘猫晃过来,发间铃铛随着步伐叮咚作响:“七妹有姐夫疼着,哪会着凉?倒是我们这些人,还得自己添衣裳。”冯广坪闻言立刻脱下外衫,笨手笨脚披在她身上,惹得众人哄笑。醉梦艾揪着苏晚凝的衣袖躲在假山后,翠绿裙摆扫过新发的艾草,惊起几只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