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已出声道:“若你放心,可以送来我家。”
柳妙手惊讶地抬起头,没想到裴玄已会帮自己。
“会很麻烦你吗?”
裴玄已认真回答,“不会,家中只有我母亲和祖父,你若愿意,我今夜已经同他们说,叫你安心便是。”
柳妙手一想裴玄已的为人,也就放心了,拱手道谢,“深谢裴兄。”
连柳妙手都会去,沈玉阙也当然会去,只是他阿爹阿娘死活不同意,但听说不去益州,就要去离秋,否则便要退学。
于是又答应了。
能进白桦书院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学海茫茫,吃点苦头,也是可以的。
启程的前一日是霜降,鱼戏舟最后一次前往竹园。
他要去益州了。
雁臣拿着手中用丝线做的粉红小胖鱼,神情一如既往的冷肃。
“我要去益州了,这个能给殿下吗?”
雁臣摇头,“公子不会收的。”
鱼戏舟眼里没有失落,全是即将启程的兴奋,“我会写信回来,你能帮忙给殿下吗?”
雁绥君早已经完成了学业,如今是在白桦书院养病,院长特许,他想去哪就去哪,并没有要求他必须前往益州或是离秋。
说来,如果当年那场战打赢了,雁绥君说不定也不会在这里,而是在遥远的离秋。
鱼戏舟并不知道这些七弯八绕的,他只以为是雁绥君身体不好。
对于鱼戏舟说要写信的事情,雁臣没有直接拒绝。
雁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推开门就看见雁绥君站在窗边。
“公子,这是他送来的。”
粉红胖鱼,圆鼓鼓,窝在手心,憨态可掬。
“他还说,会写信给您。”
雁臣恭敬地低下头,他查到这段时间只有鱼戏舟进出过海棠林,而且还随身带着一支箫,将此事禀告给主子以后。
主子沉默了很久,但没有再拒绝鱼戏舟送来的礼物,而是好好收起来,就连之前不见的,也都一一妥善放好。
雁臣能感觉到主子对鱼戏舟不同了,但这份不同,他没有资格知道,也资格探查。
“他的信,我要第一时间看到,此去益州,山高路远,让雁醉暗中护住他,不容有任何闪失。”
“是,公子。”
雁臣退了下去,关上门的一瞬间,看见主子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手心的鱼。
一个月后,历尽千辛万苦,白桦书院的学生及夫子才抵达益州,住处在偏僻的郊外,是益州郡守随意分配的地方。
又破又简陋,因为常年不住人,十分荒凉,散发着一种陈旧的霉味,四面透风。
深秋已至,益州的风透着侵入骨子里的寒冷,学子们纷纷拿出自己的厚衣换上,聚在一起烧火取暖,等身体暖了再去修葺这破损的房子。
曲凌没想到这里郡守会分配这个地方给他们,但益州艰苦,这地方或许也很好。
懂得建造房屋的何夫子摸了摸木头,轻轻叹气,“木头里面被白蚁蛀空,都得换。”
许探雪把手里烤热的干粮一一分给众夫子。
“诸位,也用些吧。”
曲凌蹙了蹙眉,接过咬下,尝到一层薄薄的肉,“我们干粮不是已经吃完了吗?”
许探雪看向严陶然的方向,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是严监管的友人带来的。”
曲凌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眯着小眼睛笑的男人。
与此同时,空无一人的白桦书院,也涌入了无数刺客。
这些刺客在发现书院没有人以后,全都是冲向了雁绥君,但雁绥君怎么任人鱼肉,他等了一个月,为的就是现在,早早就准备好了。
雁绥君近日心情不好,难以入睡,一个月,他都未曾收到鱼戏舟的来信。
藏在暗处的影卫们在雁臣的一声令下出动,雁绥君坐在上方,手里捏着一个粉色的胖鱼,百无聊赖看着那些人厮杀。
“留十个活的,孤来审。”
旁边的数十个暗卫听得真切,身体猛然一抖,恭敬应下。
影卫们则和暗卫完全不同,听命是从雁绥君一出生起就培养好,只听命于雁绥君一人,出手不乏弑杀,狠辣,专为雁绥君杀人,除去他的阻碍。
不过一盏茶时间,整个白桦书院便沦为人间炼狱。
雁臣带人穿过鲜血淋漓的地面,对地上的断头残肢视而无都,他身后还有穿着金鹰服的暗卫拖着尚有气的刺客。
这些刺客嘴里都是血,有的是被拔掉了几颗牙,有的是被割了舌头,嘴里塞满了布。
雁绥君坐在高位,一一审视他们,手里还在不停把玩粉色的鱼儿。
这目光看似平静,却让人觉得压迫,喘不上气。
雁绥君淡淡道:“谁派你们来的?”
他的视线落在最中间的刺客上,忽然一笑。
“就从你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