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人齐心协力一起收拾,倒是很快就把这个临时的住所收拾出来了。
修建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天黑,大家简单用完饭以后,就立刻前往庄子里面的大院,虽然只是个简陋的别庄,好在地方挺大,可以容纳几百人。
学子们穿着素白青边院袍,身姿挺直,眼里坦坦荡荡,望着站在前面的数十位夫子。
许探学含笑看过每一位学生,开口道:
“诸位学子,一路辛苦了,此次验学试的题目为“生”,我们会在益州待两个月,两个月内书院不会供食供物,尔等需凭自己谋生。”
“此外,还需遵四则,一则,不可打家劫舍,坑蒙拐骗,欺凌弱小,二则,不得以权压人,不得借势迫人,三则,不可让亲友帮忙,不可暗中欺瞒,四则,若有疑惑之处,可问夫子,但夫子们也不会帮尔等。”
“若有违背,请离开白桦书院。”
许探雪说完,几百个学子就坐不住了,他们之中既有贫寒子弟,也有世家王公,当然也有处于中间的。
贫寒子弟面不改色,他们早早地就当家了,比这更苦的都吃过,这点对他们来说都算不上什么。
但对于那些生在世家大族的学子就不一样了,各个面露苦色。
他们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富贵无边,出门坐车,接触到的都是风雅之事,三餐用的也是山珍海味,何曾吃过这般苦。
而且往年的验学试可没这么难,这次对于年少的他们来说,是不是有些太难了?
有人抱怨提出了不满,“这不公平,夫子,我等从未接触过这些,如何开始呢?”
曲凌皱了皱眉,刚想斥责,就被许探雪拦住了。
许探雪语气温和,“那你为何不学着开始,为何不去寻其他学子帮忙呢?”
那学子一愣,旋即眼中一亮,“夫子是说,我等之间可以结伴一起?”
许探雪颔首,“只要不犯四则,随尔等自由。”
忽然一个清丽的女音响起,“女学亦可同男学结伴吗?夫子。”
这声音有些耳熟,柳妙手循声看去,果然看见了仰起头的唐素巧。
许探雪回头望了几位女夫子,后者朝他颔首,表示可以。
许探雪点头,“自然,若是男女结盟,尔等都是知礼之人,想必无需夫子多言。”
在场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再加上这些书院的教导,他们当然懂的男女之间的界限。
唐素巧笑着点头,“夫子放心,学生明白。”
说完,她就直接穿过人群走到了柳妙手面前。
“柳学长,我能和你结伴吗?”
柳妙手眼睛瞪大,怔怔地望着她,直到被沈玉阙推了下才反应过来,说话都结结巴巴,“…可…可以。”
鱼戏舟在一旁好奇地瞧着,眼里全是茫然,忽地和唐素巧对上眼,点了点头。
“唐学长,你好。”
唐素巧笑了两下,“你好。”
有了唐素巧正大光明开了个头,其他人也不藏着了,不一会儿都找到了结伴的人,一个人总归有些太吃力,若是有人帮忙,想来能减轻些负担。
还有人来找安伯都和裴玄已,但都被他们拒绝了。
他们打算和鱼戏舟一起,有了之前的西春山之行,他们五人都已经熟稔起来了,现在多个唐素巧也是无妨。
夜已经很深了,但别庄的灯几乎都亮着,不少学子相聚在一起,在想如何谋生,愁的抓头。
如今已是秋末,再喝凉茶就不合适了,所以严陶然特地温了茶放在暮义面前。
暮义看也不看,端起就喝掉,跟牛饮一般,“这茶…没味。”
严陶然又给他倒了一杯,“离岭茶,是淡了些,这是荣般赠我的。”
暮义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一条线,“他这大老粗,还会喝茶?”
严陶然扯出一抹笑,“他不会,他家女儿爱喝乳茶,用此茶来配,倒是极好。”
说起这个,暮义就想起了那天相聚喝酒,荣般般一个劲说他女儿如何如何的宝贝。
暮义见他三句不离爱妻女儿,心中不由得感叹,这变化真大。
曾经他们六人常常说着持剑走天涯,看尽山水处,逍遥一生,哪里想得到成家的事。
暮义几不可闻叹了一声,但还是被严陶然捕捉到了。
“为何叹气?”
暮义转着手里的杯子,没答,反而问,“你为何不成家立业?”
严陶然注视他的眼睛,指尖轻轻颤抖了下,他若无其事移开目光,平静道:“不可言说。”
暮义笑了起来,也不勉强,“好吧好吧。”
学舍这边也并不安静,鱼戏舟端正地写信,他似乎是写的太多了,用了一张纸还不够,还用了三张。
满满当当三张纸,写满了这一个月在路上的所见所闻。
鱼戏舟准备明天寄出去,因为现在真的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