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戏舟追了上去,“有关的。”
柳妙手停了下来,肩膀抖动剧烈,语气苦涩又悲凉,“我接近你,只是为了你的面具,明白吗?
隔着雨,鱼戏舟好像看见柳妙手的眼睛红了,可雨太大,他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你不要哭。”
柳妙手突然崩溃大喊,“谁哭了!”
鱼戏舟鲜少被这样怒吼,被吓得愣在原地,眼里变成了迷茫的不知所措。
柳妙手偏过头往脸上擦了一把,冷漠开口,“你不要再管我,鱼戏舟,我们不是朋友。”
雨下得越来越大,鱼戏舟迟钝的大脑清醒过来,下定决心追了上去。
这样淋雨,一定会生病的!
他小心地跟在柳妙手后边,走进了一条七拐把绕的小路。
柳妙手沉浸愁绪里,根本没发现身后还跟了个人,他熟练地爬上墙,来到墙边的小路。
鱼戏舟也跟着他一起,墙有些高,但难不倒他。
旋即就望见柳妙手迈入一条破旧的小巷,人影渐行渐远。
鱼戏舟坐在墙上,急得直接扔掉手上的伞,跑了起来。
小巷内传来孩童的哭声,鱼戏舟见柳妙手走进了最里面的矮房子。
他立刻追了上去。
门并未关严实,当然也可能是门关不严,鱼戏舟透过缝隙,看到了五个孩子。
柳妙手怀里还抱了一个正在不停啼哭的小孩。
这样的行为多少有些不礼貌,鱼戏舟刚抬起手臂,门就突然被人打开。
柳妙手瞳孔骤然放大,震惊地看着他,内心翻江倒海。
鱼戏舟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病刚好,怎么能淋雨呢?
鱼戏舟看见了多少?
为什么…鱼戏舟会出现在这里?
鱼戏舟脸上有些尴尬,“我……你…”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柳妙手冷着脸问,声音却带上了自己都不知道的颤抖。
他低着头不敢看鱼戏舟的眼睛,在鱼戏舟沉默的这几秒里,他害怕又紧张。
鱼戏舟轻声道:“你是好人,也是我的朋友。”
柳妙手一怔,像是吃了一颗又酸又苦的野山楂,勉强笑了笑,“在你的世界里,谁不是好人?”
鱼戏舟听不懂了。
知道鱼戏舟没有怪自己,柳妙手叹息一声,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哪怕鱼戏舟不怪自己,柳妙手也厌恶这样的自己,他不会原谅自己。
柳妙手一哭,鱼戏舟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你别哭,你别哭。”
屋内的五个小孩好奇地往外看,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九岁。
柳妙手咬紧唇瓣,喉咙哽咽到说不出话,“鱼戏舟,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鱼戏舟用袖子笨拙地帮他擦眼泪,“你淋雨,身子受不住。”
“我故意接近你,你为什么还当我是朋友?”
鱼戏舟一顿,“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面具,在我生病的那天,你就可以摘了,但你没有。”
雨渐渐小了。
柳妙手看着鱼戏舟,像是呆住了。
虽然还下着雨,但柳妙手却感受到如春日太阳般的温暖。
他破涕而笑,用力擦了擦眼睛,箫着骂了句。
“鱼戏舟,你这个傻瓜,一个人就敢跟着来这里,也不怕被卖掉!”
他的笑容肆意快活,没有故作老成的成熟,如一个真正十六岁的少年。
鱼戏舟小声反驳,“我才不是傻瓜,你才是傻瓜咧。”
两个少年和五个小孩挤在狭小破旧的房子,互相依偎着,湿透的外衣在火上慢慢烘干。
面前烧起了火,柳妙手目光有些飘渺。
“这些都是我的弟弟妹妹,我家当时也算是不愁吃穿,我爹是很有名的大夫,一年前,我爹上山采药,不幸掉落悬崖,故去了。”
鱼戏舟看着对面排排坐的小孩,将烤好的芋头撕掉外皮递给他们,“你阿娘呢?”
柳妙手语气平静道:“半年前改嫁了,但我不怪她,她把嫁人的钱都留给了我们。”
一个人拉扯五个弟弟妹妹,说是不难,是假的。
家里就那点钱,他省着用省着用,抄书,替人写字,写课业,钱还是不够。
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所以,他参与了那场赌局。
鱼戏舟把手里又剥好的芋头递给他,“你很厉害,一个人,真的很厉害。”
柳妙手接过,咬了一口,笑了起来,“那可不,我每次想想都觉得自己可厉害了。”
“我能帮你吗?”鱼戏舟忽然道。
柳妙手疑惑,“帮我什么?”
“赚钱。”
柳妙手问,“为什么?”
鱼戏舟奇怪地他问为什么,蹙了蹙眉,“我们是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