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妙手刚进房门,身后的裴玄已和安伯都紧随其后。
“热好的,”一打开食盒,香味就扑面而来。
鱼戏舟眼前一亮,起得太猛,身子一晃一晃的。
安伯都赶紧扶住他,“你回去躺着,我喂给你吃。”
鱼戏舟摇摇头,“我想和你们一起吃。”
裴玄已开口,“不用,你自己吃就好。”
“叔叔做了很多,不能放太久,会坏的。”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默默坐了下来。
鱼戏舟直接一人一个,多出来的一个给柳妙手。
柳妙手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每一口都吃得很珍惜,见鱼戏舟将另外一只也给他,有些不明所以,“为何?”
鱼戏舟抿嘴一笑,“你很瘦,要多吃肉。”
安伯都看着有些吃味,但见柳妙手那细胳膊细腿的,也就不计较了。
柳妙手怔住,心中百感交集,“多谢。”
裴玄已道:“学院被封锁了,监管事承诺会在两日后找到凶手,还你公道,你放心。”
鱼戏舟点点头,“好。”
他说完就没下文了。
裴玄已以为他还会再说些什么委屈难过的话,却看他正在专心地啃鸡腿,低头无奈一笑。
几人又待了一会儿,等鱼戏舟睡着以后才离开。
白桦书院封锁了,只能进,不能出,院门外围了一圈人,秉泽百姓都很好奇这次又出了什么事,可惜他们的孩子都出不来,即使知道,那也是在几天后了。
鱼戏舟身子弱,又落了水,第二天起来便头晕脑胀,说话都带着虚。
暮义不放心,又给他喂了两颗药,叮嘱他好好学习。
按照每士舍四人审问,严陶然办事效率高,一上午的时间就审查了每一个学生,最后留下有嫌疑的五人。
在鱼戏舟落水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士舍。
严陶然静静地审视五人,气场威严凌厉,“鱼戏舟落水的时候,你们在哪?”
午后,本来明媚的天忽地暗下来,落下淅淅沥沥的雨。
安伯都倚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瞥了眼蹲在廊下煎药的柳妙手,“你怎么老是待在这?”
柳妙手用扇子精准地把控火候,“我和鱼同窗是朋友。”
安伯都嗤笑一声,“我可不信你会无缘无故帮他。”
柳妙手握着扇子一紧,平静开口,“他对我很好。”
安伯都哦了一声,不在意道:“他对谁都很好的,也不是对你一个人好,你知道吗,他对我说过,他心疼我,他肯定没有对你说过吧?”
柳妙手一顿,赞同地点了点头,旋即慢慢说,“可是他给了我第二个荷叶叫花鸡耶。”
安伯都:……
“你们在说什么?”
背后传来一道有些沙哑虚弱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就看见鱼戏舟拿着茶杯,正在看他们。
“你醒啦!”安伯都咻得一下跑到他身边,“头还晕吗?”
鱼戏舟诚实地点了点头,“一点点晕。”
柳妙手把药罐的药倒出来,动作自然地喂到鱼戏舟嘴边。
鱼戏舟伸手接过,“我自己来吧。”
柳妙手点头,“也好。”
药喝起来不苦,反而很是酸甜,鱼戏舟尝到了山楂和杨梅的味道,喝完以后,人都精神多了。
鱼戏舟听说严陶然在调查这件事,想去看看。
“或许,我能知道是谁,只要我看见他。”
安伯都有些想笑,但见鱼戏舟神情认真,“……你怎么这么笃定一定能认出?”
鱼戏舟笑着碰了碰自己的鼻子,“阿爹说我的鼻子很灵,我能闻出来。”
他望着安伯都,说,“你身上是朱顶红的气味。
鱼戏舟又看向柳妙手,“柳同窗则更复杂些,有药味,晨间青草,露水的味道。”
安伯都听得惊奇,当真有人的鼻子这么灵吗?
朱顶红是安氏一族的象征,因他祖母喜欢,家中种满了朱顶红,在家他会香熏衣,但来了这里,他从未用过。
他以为气味早就已经散去了,没想到,却是深入骨髓。
柳妙手眼底也闪过震惊,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眸。
三人很快就到了监管事所住的戒律堂。
严陶然听见鱼戏舟来了,朝暮义看了眼。
“你家孩子来了。”
暮义一愣,着急地往外走,“这不是胡闹吗,外面下着大雨呢。”
一走出院子,就看见鱼戏舟撑着伞站在门口,他叹息一声,还没开口,鱼戏舟就朝他跑了过来。
“叔叔!”
声音很有活力,暮义故意沉下脸,“病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
鱼戏舟低着头,小声回答,“我没有跑,我是走过来的。”
安伯都以为暮义要生气,害怕鱼戏舟被骂,连声附和,“是啊,小鱼走得可小心了,衣摆都没弄湿。”
暮义叹了一口气,“你回去好好休息,这边有叔叔。”
“可是叔叔,我已经下山了,阿爹说,下山了,就要学着怎么生活,怎么保护自己,怎么为人处世。”
暮义骤紧眉头,心里想的是这全都是放屁!!
鱼戏舟的眼睛太认真,太真挚,就这么看着他,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暮义败下阵来,“好吧。”
严陶然听说鱼戏舟可以辨认凶手后,有些诧异,问,“昨夜醒来怎么不说?”
“荷叶叫花鸡过了晚上就不好吃了,”鱼戏舟低头说。
严陶然扯了扯嘴角,真是随他爹,一个大馋鬼生了个小馋鬼。
“你既然觉得你能认出,那你就来试试吧。”
鱼戏舟点了点头。
他走到屏风的另一边,看见有五个人坐在哪。
一人看书,神情泰然,不理外事,只一心盯着书。
他左手边的男人手拿折扇,很是风流倜傥,含笑朝他点头,还问了句。
“鱼学子身体还好吗?”
鱼戏舟回以一个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