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天边都染成了明媚热烈的赤橙色,鱼戏舟看着空荡荡的栏杆,目光有些呆滞。
他明明记得就是晒在这里。
鱼戏舟左看看右看看,其他人都把被子收回去了,几处树枝上都是空荡荡的。
会不会是别人收错了?
被子上都绣了名字,应该不会。
鱼戏舟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赶紧四处找找。
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
学舍后面有一一大片池塘,种满了睡莲,他的被子就睡在睡莲中间。
鱼戏舟蹲在岸上,嘀咕了句,“都弄湿了。”
他没有很生气,对于这些恶意,他感知不是很敏锐,这也是暮义特别担心的点。
有时候被欺负了,他也不知道这是欺负。
鱼戏舟找了根杆子,往水面里伸,想把被子挑起来,可惜被子有些远,他连被子的边都没碰上。
突然,一阵难闻的气味袭来,背后旋即被重重一推,鱼戏舟惊叫一声,重重地跌落池内。
看见水面,他害怕地瞪大眼睛,一瞬间脑海中掠过一个苍老的声音,以及女人歇斯底里的惨叫。
溅起的水花巨大,一个瑟缩肩膀的男子看着自己的手,吓得魂飞魄散,心虚地往周围看了看。
他躲进了旁边的假山内,脸色惨白地看着鱼戏舟在池塘内不停挣扎。
赌的是面具,他只要拿到面具,就能获得那一千金了。
等鱼戏舟不动了,他就把面具捞上来,男子双手合十抵在胸前,祈祷鱼戏舟死了别来找他。
他是被逼无奈,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鱼戏舟不会游泳,他扑腾了几下,就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不远处传来一个带着愤怒的男声。
裴玄已冷着脸道:“我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你别打着裴氏的名号就可以!”
躲在假山内的男人陡然吓得一抖,瞳孔骤然放大,害怕被发现,咬牙切齿地看了眼水面,偷偷地溜走了。
茶行遇骤紧眉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别天真了,那位将他送入白桦书院,你以为那位为的是什么,裴氏早已处于旋涡。”
裴玄已抿紧唇,又不甘示弱道:“松手。”
茶行遇松开他,撇过头,忽地目光定在一处不动了。
裴玄转动手腕,心想这人力气还挺大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了睡莲池上的被子。
两个人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连忙跑起来。
在岸上看到杆子,不见人以后,又扫了眼泛着浅浅涟漪的水面,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另一边,暮义早早就带着荷叶叫花鸡来了,高兴道:“小舟!叔叔来了,我做了很多荷叶叫花鸡!
房间内没有人,暮义纳闷了起来。
忽然,外面吵闹起来。
“有人落水了!”
“就在睡莲池!好像是去捡被子!”
“好好的,被子怎么会突然掉进水里。”
暮义心口突突跳,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他赶到的时候,裴玄已两人刚好把鱼戏舟拖上岸。
鱼戏舟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任何呼吸,浑身湿透了。
因为面具是特别定做的,且非常贴合鱼戏舟的脸,所以并未掉落。
裴玄已呼吸不稳,“赶紧去请刘夫子!”
“都让开!”暮义一赶到就看到这样的画面,几乎肝肠欲断。
周围人一听,不约如同让出了路,看到了一个神情慌张的男人,又见到男人腰上有佩剑,立马后退几步。
暮义快步跑到鱼戏舟面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往胸口点了点,急得额头出汗。
鱼戏舟没有反应。
暮义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粉色的瓶子,抖着手倒了一个药丸,喂给鱼戏舟。
这药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奇药,需花费数十年才能得这一小瓶。
但鱼渊山却几乎人手一瓶,是鱼戏舟的阿娘送给众人的,她担心她死后,鱼戏舟会有不测。
鱼戏舟鲜少生病,一旦生病,便是难以治疗的大病,为此,整个鱼渊山都费了不少功夫,从小到大,说是娇养都不为过。
好在奇药有用,鱼戏舟重新有呼吸了。
鱼戏舟眼珠动了动,艰难地掀起沉重的眼皮,一睁眼就看到了暮义。
因为呛了水,他喉咙难受,说话有些难。
“……叔叔,我闻到…你身上荷叶叫花鸡的味道了。”
暮义差点被他吓哭,听到这话,破涕而笑,“叔叔做了五只呢!”
鱼戏舟嘿嘿笑了一会儿,感受到困意袭来,又闭上了眼。
“我睡一会会。”
这药吃了就会想睡觉。
暮义眼神从温和转变成狠戾,动作很轻地抱他起来。
“睡吧,叔叔在这。”
裴玄已摸了把脸上的水,手臂仍在不停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