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警察把疯疯癫癫的王同之塞进警车呼啸带走,众人才惊觉太阳已西斜。
向来宁和的孜甘村热闹了一整天,大家心满意足各回各家,打算关上门在晚饭桌上再好好回味一番。
但梁檐和宋过白的事儿显然还没完。
“你自己说说,到底错在哪儿了?”俩人借宿的小屋里,问话人正撑腰瞪着梁檐,速来温和的面容此刻仿佛能结成冰。
“我...”梁檐不自在地挪了把屁股下的椅子,“班长大人你这会儿....有点可怕啊。”
“呵呵!你还知道我是你班长啊,”简廊川怒目叉腰简直没好气,“学长他们来这里是实习的我管不了,但你从学校里跑出来,出了什么情况、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一言不发就失踪,当咱班委吃白饭的吗?真出了事我怎么向辅导员和你家里交待?”
梁檐见状,立马伏低做小:“小的真的知道错了,小的今天已经被村长和蕾莱尔一人一边揪着耳朵教育一个下午了,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放我一马吧。”
窗台边,有人压着笑意开口:“简班长教训得对,他一个外人,替我好好多说他两句。”
梁檐震惊:“拐卖本青年才俊到这山沟沟里来的也不知是哪位?”
简廊川一记眼刀飞过向宋过白:“你也是,虽然我们大家都知道学长很厉害,你自己估计也知道,但是啊,一个人的厉害终究是有上限的,”他伸手指了指梁檐,“如果你出了事,你猜这货发起疯我们得多少人才能按得住?”
宋过白炮火上身,张嘴愣了好一会儿:“....我知道了。我们保证,以后出门在外都听班长的。”
坐在他对面的周作顿时不爽:“那怎么行?只有我才有资格陪他出门,你们两个外人休想抢我的位置。”
简廊川估计是几日的担心终于落地,此刻无比伶牙俐齿:“什么内内外外的,周医生,让你给学长上药就上药,废话那么多干嘛?”
周作也不恼,用镊子夹起沾满碘酒的棉球,细致拂过宋过白脖颈:“我这不是正干着活呢嘛,只是看着一圈圈伤痕,”他神情玩味,“你总不会告诉我们是被藤蔓勒出来的吧?”
宋过白耳朵尖红了。
简廊川走近看到道道抓痕,刚刚平复一点的心情又被点炸:“怎么回事?学长,这是谁干的?对方居然下这么狠的手,你和警察说了吗?”
梁檐刚打算说点啥,周作已经飞速上完药收拾好家伙事儿,一手抱着医药箱一手拖着简廊川往屋外走:“瞎咋呼啥,这叫play,你还太小,不懂这个。”
“哈?”
“看不出来吗,人家玩的是荒野户外play,已经一个吃定另一个了,”周作回头朝桌上努了努嘴,“劳驾那位被吃定的可怜人为患者的伤口缠一下绷带,这活太暧昧了,我怕内人吃醋。拜~”
简廊川一只脚已经被拖出了门,方才后知后觉:“哎哎哎不对啊,谁吃定谁你是不是你说反了?”
“砰!”屋门被周作在身后随意踢上,话音含混不清:“你懂啥,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宝贝不怕哈,这些我以后都会一点点教你。”
梁檐拿起周作留在桌上的绷带,屋内安静,一时没人说话。
宋过白看出他的犹豫,换了个慵懒的姿势靠坐上窗台,轻笑道:“周作说得没错,看来某些人是真的被我吃得死死的。”
梁檐有些无奈走上前:“我当然相信你对我的承诺,但我需要时间让能力完全受控,你就不怕我兴头上来再...”
“再掐我一次?”宋过白接过绷带,扯出一段绕在指尖把玩,“有件小事儿我一直没说,那天你掐住我的时候,虽然光线很暗,但我还是看清了你的表情。”
梁檐心头一凛:“我当时...是笑着的吗?”
“是啊,那是我认识你以来见过的,最毫无负担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绷带松松散散垂落肩头,宋过白笑得大方,“但考虑到如此喜欢你的我可能也不算什么正常人,这位愉快犯同学,能不能请你用同样的表情帮我包扎,让我再欣赏一回?”
绷带层层环绕,缓缓遮盖住纤细脖颈上触目的红痕,梁檐俯身凑近,伸臂环绕到宋过白后颈,试图把末端扎紧固定住。
窗台上的人乖顺地仰头,微微阖目配合着他,清浅呼吸落在他手肘内侧,带起些微的痒。
梁檐不禁偏头看向任凭他动作的青年,从侧面望过去,那抹洁白的绷带路过喉结时,被微微顶出细小的缝隙,从中透出点血色。
那是他亲手留下的血色,也是昭告眼前这个人属于他的印记。梁檐不禁想到。
他有些后悔用绷带把它遮住了。
他向来不是爱低调的人,但这份笃定的喜爱他一时还无法回报。比起那夜失控的暴虐欲望,此时的他只是一届信徒,看着怀里的神明再次毫不设防袒露脆弱纤细处,心底蓦然腾起的,只有珍重吻上那抹洁白的冲动。
他边想着,边探身去做。
“砰!”屋门今晚第二次猛然尖叫,门外的人自己也被这声吓到了一秒,“啊啊不好意思,只想敲敲门,没想到直接推开了...你们怎么不锁门?”
怀中人肩膀小幅度地抽动着,憋笑憋得辛苦;梁檐久久无语,只好长叹一口气:“是啊,我们怎么会忘记锁门呢...都怪之前出去的傻逼。”
蕾莱尔看清形势,无比熟练地抬手捂住眼睛:“要不我等五分钟再过来敲?你们先继续。”
这回换两个人同时叹气。
“闹腾了一天,您这么晚来有何贵干?”梁檐毫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