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梁夏是被一阵微弱的光亮晃醒的。
卧室窗帘没拉严,晨光像一只胆小的猫,悄悄从缝隙里钻进来,落在她眼睫上。她眨了几下眼,整个人却像被压扁了一样,右半边身体僵硬得几乎动弹不得。肌肉仿佛经历了一夜的静止抵抗,每一寸都在轻微抗议。
她下意识想动,却被一阵酥麻和拉扯感拦住,只得先大口吸了一口气,勉强撑起意识。身侧的余温还未完全散去,却已经空空如也。
她侧头看了眼,谢炎已经不在床上了,床尾一角的被子被细致地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房间一如既往地安静,窗帘透着柔和的晨光,光线像薄雾一样洒在床沿。梁夏这才放松下来,大大方方地把四肢舒展开来,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接着,她用力甩了甩那只被压麻了一整晚的右手和右腿,直到血液重新涌动,带着酥酥麻麻的暖意从指尖漫回全身。
她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坐在床上发了几分钟呆,动作懒散,神情放空,像只刚刚被晒暖的猫,在阳光中伸着腰、晃着尾巴。过了一会儿,她又躺回枕头上闭了一会儿眼,脸颊贴着还带着体温的床单,柔软的质感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隐隐还能闻到谢炎洗发水里那点若有若无的柠檬香味,像一缕风从她鼻尖划过,熟悉得叫人心安。空气里飘来咖啡的香气,她从被子里探出鼻子深吸了一口气,莫名其妙地满足起来。
餐桌旁,谢炎正聚精会神地对着笔记本敲字,眉眼低垂,灯光从窗帘缝隙中斜落,刚好打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丝清晨独有的沉静轮廓。屏幕上反射着她专注的神情,眉心微蹙,仿佛在处理什么重要的工作,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滑动。桌上放着一个麦当劳的纸袋,油纸微微透出热气,香味混合着薯饼的油香与咖啡的苦香,在空气中悄然弥漫。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朝刚起床的梁夏笑了一下,随即合上电脑:“昨晚没睡好吧?你睡前的姿势跟今早一模一样。我早上醒来看你还那样,差点以为你血液循环出了问题,要截肢了。”
“哼,我这岁数还撑得住,再过十年可能真得考虑买保险顺便签个器官捐献协议。”梁夏打着哈欠,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揉着右肩膀,“右半边都快僵掉了。”
谢炎假装严肃地抓起她的右手,试探着摸了摸:“嗯……还有点温度,看来还能救。”顿了顿又说,“早上我摸你手的时候冷得吓人,差点以为你已经‘过去’了。”
“啊?你发现了也不顺手帮我把手塞回被窝?或者给我转个方向?”梁夏瞪她一眼,故作委屈。
“我当时还没缓过神来嘛。”谢炎摊手,“而且我相信你拥有强大的生命力和求生欲,会自我修复的。”
说着,她将桌上的咖啡推到梁夏面前,又拆开纸袋,熟练地摆好餐点:“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些经典款,自己挑吧。”
梁夏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几乎立刻舒展眉眼:“啊,活过来了。在美国待了几年,我已经不是靠血液循环活着了,是靠咖啡驱动。”
她翻着袋子,从里面摸出一块薯饼和一个早餐汉堡,满意地点了点头:“麦当劳是宇宙刚需,它家的什么我都爱吃。”
两人边吃边聊,桌边的空气仿佛也因此轻快了许多。谢炎啜了口咖啡,随口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
“本来打算随便晃晃,不过突然想去买几盆多肉,我新房间还缺点绿意。”梁夏一边嚼着薯饼一边说,“你知道哪儿有靠谱的卖家吗?”
“好啊,我以前买多肉的那家挺不错的。下午我陪你去,也顺便参观你新家——你不是说它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