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卿!”
温若庭冲到洛兰卿身边,看着他嘴角刺目的血丝和惨白如纸的脸色,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他小心地扶住洛兰卿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
“我…没事…”洛兰卿的声音气若游丝,勉强挤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却牵动了伤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更多的血沫涌出。
“别说话!”
温若庭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他迅速将洛兰卿小心地扶回床上躺好。紫鹃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才反应过来,哭着扑过来,手忙脚乱地翻找药箱。
“九转玉露丹!快!”温若庭低吼。紫鹃颤抖着取出最后一枚碧绿的丹药。
温若庭小心地喂洛兰卿服下,又渡入一股精纯的内力,护住他紊乱的心脉。
梅江雪也拖着受伤的身体冲了进来,看到洛兰卿的样子,虎目含泪,自责不已:“都怪我!没能护住公子!”
“不关你事。”
洛兰卿服下丹药,缓过一口气,虚弱地摆摆手,目光却看向温若庭,“外面…如何?”
“杀手退了,折了几个兄弟。”温若庭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悲痛。
他迅速检查洛兰卿背上的伤口,果然,包扎的白布已被鲜血浸透,那好不容易愈合一些的创口再次崩裂。
“紫鹃,热水,干净布巾!药粉!”温若庭沉声吩咐,语气不容置疑。他此刻异常冷静,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尸山血海中指挥若定的将军。
紫鹃和梅江雪立刻行动起来。
温若庭小心翼翼地解开洛兰卿染血的里衣,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
匕首虽已拔出,但毒素造成的侵蚀和方才的崩裂,让伤口边缘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黑紫色,皮肉翻卷,触目惊心。温若庭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他用烈酒仔细清洗伤口,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与刚才在走廊上杀伐果断的模样判若两人。
冰冷的酒液刺激着伤口,洛兰卿身体微微颤抖,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只有额头上不断滚落的冷汗暴露了他的痛苦。
清洗完毕,温若庭将俞瑶送来的最好的金疮药厚厚地敷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巾重新仔细包扎好。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紫鹃端来熬好的参汤,温若庭接过来,试了试温度,用小勺一点一点喂给洛兰卿。
洛兰卿靠在床头,看着温若庭专注而小心翼翼的动作,看着他眼中尚未褪去的惊悸和毫不掩饰的关切,一种异样的暖流悄然滑过冰冷的心湖。
破庙中那个模糊的、照顾自己的少年身影,在这一刻,与眼前这个浑身浴血、却对自己极尽温柔的男人,彻底重合在了一起。
“三月……”
洛兰卿的声音很轻,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嗯,我在。”
温若庭放下药碗,拿起干净的布巾,轻轻擦拭他额角的冷汗。
“你…也受伤了。”
洛兰卿的目光落在温若庭手臂上被划开的一道口子,血虽然止住了,但伤口外翻,看着也很是吓人。
“皮外伤,不碍事。”温若庭看都没看自己的伤口,他的注意力全在洛兰卿身上。
“刚才…多亏了你。”洛兰卿看着他,眼神复杂。若非温若庭死守房门,若非他及时冲入战团,后果不堪设想。
温若庭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迎上洛兰卿的目光,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寒潭,却又带着一种能灼伤人的热度。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破庙……北疆风雪……是你,对不对?”
洛兰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了然和一丝释然。他没有否认,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无比真实的浅笑:
“嗯,儿时听闻北方有座古庙很灵,便一个人偷跑出来,途径此处罢了。”
简单的承认,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温若庭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所有的猜测、所有的熟悉感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那个在绝境中给予他温暖和生机的少年,那个在他意识模糊时低唤他“三月”的人,真的是洛兰卿!
巨大的震撼和迟来的感恩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温若庭。
他看着眼前这张苍白虚弱、却依旧难掩绝世风华的容颜,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猛地单膝跪地,低下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哽咽:
“温若庭,谢公子当年救命之恩。”
洛兰卿看着跪在床前的温若庭,看着他低垂的、线条坚毅的侧脸,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心中五味杂陈。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温若庭的肩膀上,指尖冰凉。
“起来吧。”洛兰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