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仙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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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寸之地紧挨着通往后巷的狭窄铁门,寒风自门缝中丝丝缕缕渗入,吹得人后颈生凉。一张蒙尘的高脚木凳,便是苏媚口中的“冷宫宝座”。
于旁人而言,此乃发配流放之隅,避之不及,然于柳南仙,此间不啻为一方净土!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坐上了那张冰冷的凳子。臀下坚硬,寒气透骨,却远胜于置身那喧嚷污浊的“妖窟”中心。
背靠冰冷的墙壁,身前是堆积杂物的阴影屏障,将大部分光怪陆离与群魔乱舞隔绝在外,视野所及,仅能窥见远处舞池边缘晃动的人影,以及吧台一角苏媚忙碌时偶尔闪过的侧影。
喧嚣的音乐声浪被距离与杂物削弱,成了模糊的背景嗡鸣。鼻尖虽仍萦绕着消毒水与油烟混合的怪味,却再无那刺鼻的脂粉与酒气。
最重要的是,无需再与那些“非礼”之人、“非礼”之物接触。
柳南仙紧绷了整晚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一丝。他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下来,显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怀中那本湿烂的《女戒》早已不知所踪,此刻他双手空空,竟生出几分无所适从的茫然。圣贤书没了,斯文扫地,困守这“冷宫”,前途……
不,他早已无甚前途可言,唯有苟且偷生。
正自神伤,腹中那熟悉的空鸣再次响起,提醒着他最原始的窘迫。
自穿越至今,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先前全凭一股惊吓与羞愤之气强撑。
此刻心神稍定,那蚀骨的饥饿感便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烧灼着胃袋,抽空着四肢的力气。他下意识地按紧了腹部,指尖冰凉。
“喂,门神,开饭了。”
苏媚清亮的声音,穿透模糊的喧嚣传来。
柳南仙猛地抬头,只见苏媚不知何时已走近,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纸盒。
她步履轻快,绕过杂物,来到他这“冷宫”领地,将那纸盒“啪”地一声放在他旁边一个蒙尘的旧木箱上。
一股霸道浓烈的、混合着油脂、香料与面食的奇异香气,瞬间钻入柳南仙的鼻腔。
他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那纸盒。
盒盖半开,露出里面金黄油亮的条状面食,上面覆盖着红艳艳的酱料、青翠的碎末和白色的块状物。香气浓郁得近乎蛮横,勾得他腹中馋虫疯狂扭动,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
“喏,你的贡品。”苏媚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瞬间亮起又强自按捺的眼神,嘴角噙着一丝恶趣味的笑,“披萨,没吃过吧?算你走运,今天厨房剩的边角料。赶紧吃,吃完继续当你的门神,看紧耗子。”
披萨?贡品?边角料?柳南仙听得云里雾里。
但这香气……这食物……是给他的?巨大的惊喜与强烈的渴望瞬间冲垮了残存的矜持。
什么“嗟来之食”,什么“妇人送食”,在汹涌的饥饿感面前,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