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郁瓯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方静为什么不自己说，反而托外人。

“……”蔷薇沉默一瞬，手指紧紧攥着绘画册，单薄纸张让女生揉出些褶皱来。

她抿唇，声音发着颤：“嗯。”

除此之外，没有再说任何话。

郁瓯没立场多问，回了座位。

一直到最后节晚自习下，所有人都走完了，夏杌和郁瓯收拾好后也打算离开时，蔷薇出声拦下了二人：“稍等一下。”

蔷薇拿出几盒草莓，塞进二人怀里，夏杌一脸懵，至于郁瓯，他看得出对方用了很大勇气。

夏杌收不得理由不清的东西，“这是干嘛，还是拿回去吧”说着就要还回去。

谁料下一秒女生开口，用她以为最大的声音喊道：“谢谢！”

顺道还鞠了一躬。

？

二人皆是一愣，夏杌迟疑收回手，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阵仗好大。

吓人一跳。

郁瓯尴尬笑笑。

蔷薇做完一切，这才抬起头。

平常任何时候，女生都把头埋的极低，尽量做着最不起眼的透明，完全没人注意，蔷薇是个长相极为乖巧的女孩。

她视线躲避，有些飘忽，举足间都透露着忐忑。

嘴唇开合，想说什么，瞥见夏杌又不敢开口。

“我…”

“哦，我水喝多了，又想上厕所，郁瓯，你等我。”夏杌明白了什么，识趣离开，他把草莓放在桌上，冲蔷薇笑了笑就出了教室。

他感觉对方害怕自己。

他摸了摸自己五官，头发，从上到下，挨个看了一遍，心想，自己没那么可怕吧。

去厕所路上碰见回来的蒋匙，想了想，又给人拽了回去。

“走，再上一遍。”

还在甩手上水渍的蒋匙：“？”

“有病？我尿不出来了！”

—

教室里，

只剩下两个人。

蔷薇走到窗户边，看向楼下，依稀还有逗留的人。

郁瓯在旁边，等人开口。

风捎来片树叶，从二人间隔里穿过，蔷薇深吸口气，缓缓出声：“谢谢你们。”

她的谢谢不是替自己，而是替阿静和其他女孩。

“没事”郁瓯笑着举起那盒草莓，晃了晃，草莓在塑料盒里溜过来溜过去，“你不是谢了吗？”

……

蔷薇瞳孔一怔，反应过来，露出淡淡笑容，“是哦。”

她看向楼下不停闪烁的老旧的灯，思绪飘乎，不知不觉说了起来。

“我们三个，是很好的朋友。”他声音放的很轻，像坠落湖底的石子后留下的淡淡水纹，郁瓯没有出声打断，耐心听着。

郁瓯不说话时虽然有些高冷，但说起话来，熟悉后就会知道，他和外貌相反，是个温柔耐心的男生。

蔷薇谈不上熟，却也说过几句话，女孩子天生心思细腻，胆小的更甚，蔷薇知道般，自然而然的和帮过自己的人说往事。

就像郁瓯信任夏杌一样。

“我先认识方静的，那时候她章程怡已经是朋友的，初中刚转学，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我很胆小，她们主动找我，小怡性子急长得漂亮有很多朋友，阿静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停下，垂下眸，眼底漆黑一片，声音里充满了不解：“阿静会带我认识其他人，小怡爱送人礼物，经常送我，她给的礼物太贵重了，我都放在柜子里，都好好的。”

“我觉得我非常幸运，直到现在也是。”

“有一次，我和阿静没见小怡，好几天，联系不上，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所有都变了。小怡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她脾气暴躁起来，经常和人吵架，甚至打架，我和阿静拦着她，她不让，渐渐的，我离她越来越远，她和从前太不一样了，我害怕。”

“直到某一天，她转学离开了，只剩下阿静，她没有留下一句话。”

“升到高一时，我和阿静在同一所学校，虽然不同班，我依旧非常高兴，阿静一如既往交了不少朋友却也记着我，我们都没想到，小怡会再次出现，她来到了这个学校，找到了我们。”

“没过多久，阿静再也没来班上找过我了，我以为她忙，没有问，直到小怡找到我，全变了。”

“就像是另一个人，打，骂，带着其他的同校同学，她说她有钱，可以随时让我们离开。”

蔷薇嗓子发哑，“她不是这样的。”

“阿静被逼着剪了长发，性格变得和我差不多，小怡知道，知道阿静只有奶奶，父母常年不在家。”

“而我，家人不待见。”

听到这儿，郁瓯呼吸慢了些。

“我们也成为了“同校同学””

“她开始抢别人最珍视的东西，然后通通弄换，她让阿静担锅，没人知道。”

“不同意会挨打，阿静奶奶年纪大，父母帮不了，我也…”

蔷薇继续解释：“绘画册是哥哥给我，他去世了，只留下这个。”

“那，你手…”郁瓯迟疑开口，“也是她干的吗？”

虽然这样不好，但是郁瓯见过章程怡怎么对方静的。

蔷薇连忙摆手，否认。

“是我自己，我习惯了。”

“哥哥走之后，只有她们对我好。”

“现在，又只剩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