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瓯跑进教室时，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走廊碎玻璃渣已经清扫干净，因为上课，当时情况没多少人清楚。

窗户呈半镂空状，两扇玻璃，章程怡砸碎了一扇，另一个细细看也能见裂纹。

坐着儿的人享福了，领导来了头可以直接伸进来。

他想，心虚撇开眼，窗户这儿事，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近傍晚的落日带着股晕人感，阳光浓度恰好，散出缕缕浅红泼在厚重云朵上，黑板上粉笔摩擦，讲桌上随意铺展的试卷，没来得及写完的公式告诉郁瓯他们逃了节数学课。

“。”

希望没有讲新知识点。

与其他班级不同，高二八班很少有人不吃饭，除开郁瓯外也只有两三个女生，男生不吃会掐时间打球，女生则是回趟宿舍，不知道干什么。

郁瓯走到座位旁，洒落一地纸张，他瞥见最后张桌子方向倒了过来，椅子也被撞倒在地。

……

是章程怡干的。

他默默叹口气，刚贴上桌角的手堪堪分离，转身朝后走去，俯身一步一步捡起纸张，再扶正桌椅，把东西整理好放回桌兜。

蔷薇的座位，符合老师对女生的刻板印象，整洁，干净。

就连边边角角不知哪一届用圆珠笔写的中二语录也被蔷薇擦的只剩下虚影。

他将最后支红笔轻放在桌上。

“你好？”

一道女声从身后探出，畏畏缩缩。

郁瓯一顿，回头。

女生一手扶着胳膊，垂在身侧的手上拿着那个绘画册。

她头埋得很低，齐颈短发盖住脸颊，像犯了错误即将受惩罚的小孩。

“方静？”

女生身子明显颤了下，郁瓯对她的记忆点不高，只停留在此刻自己站在的位置上。

……

“是的。”方静看起来十分拘谨，走近郁瓯时畏手畏脚，迈着小碎步，没拿本子那只手快要把校服角攥出洞来。

“我是来还东西的，”她提起手，将绘画册郑重交给郁瓯，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这是她的东西，我帮她偷偷拿回来了…”

郁瓯接过，抬眼看方静，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完全不熟，但从对方踌躇的样子来看，她有话没说完。

“你想说什么？”郁瓯压低嗓音，轻声开口。

“……”

方静手指快要抠破皮，“我…我要转学了…”

“帮我和她说。”

显然“她”是指蔷薇。

“谢谢”女生朝郁瓯点点头，不等回答就匆匆离去。

—

上午10：30政治课下，大家跟被催眠似的齐齐躺下，政治老师是个女老师，待人温和，说话柔声柔气，班上同学喜欢她也扛不住政治枯燥无聊。

夏杌今天没睡，他一下课就冲去厕所，说早上水喝多了，跑的太急把桌上政治课本撞掉在地，夏杌顾不上捡，好同桌郁瓯帮忙。

最后排座位空了好几天，郁瓯没有把绘画册放回蔷薇座位，教室里总有人打打闹闹，只要没人的位置无一幸免通通都撞翻过。

放在那里过于危险，郁瓯便放在自己书包夹层里，等蔷薇回来还回去。

期间蒋匙偷摸好几次想偷看都被夏杌逮住然后狠狠揍了一遍，“别乱碰别人东西！！”

郁瓯拿蒋匙没办法，一天天“小瓯瓯”个没完，因为他，现在班上出现“郁瓯”这个名字次数特别少，叫他的不是“瓯瓯”就是“瓯子”各式各样层出不穷。

不过他现在基本免疫，因为找不到新词了。

大部分班级板报已经完成，只剩下少部分还在垂死挣扎。

……

比如说高二八班。

吵吵还在发愁，望着一堆火柴人的板报，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身边叽叽喳喳几人人商讨该怎么办。

“咋办后天就要拍照了。”

“死马当活马医呗，咱们班有没有人会画画。”

“我们的形象难道只有火柴人吗，看起来好傻逼…”

“别蛐蛐了，知足吧，这还有个海绵宝宝呢”

“谁画的？不对吧这儿。”

……

郁瓯听见讨论声，不由尴尬起来。火柴人没有他参与，但是海绵宝宝……

夏杌向吵吵激情推荐，吵吵验货后，从食堂门口逮住郁瓯，非要加上黄色海绵。郁瓯没办法，挑了个没人时间偷偷补了上去，除此之外没人知道。

黄色海绵拿着兜网挥舞，郁瓯画的十分抽象。

夏杌还没有回来。

郁瓯抬头，教室外有一道熟悉身影。

唯唯诺诺，没人注意。

郁瓯一直盯着对方，看着人进教室，躲过教室后面推搡的人，沿着缝挤过，然后慢慢拖动椅子，缓缓坐下。

是蔷薇，刘海依旧遮住女生眼帘。

她什么东西都没带，只是看向板报时表情错愕表情错愕了一瞬，郁瓯从眼神中竟看出几分嫌弃。

“……”

女生低头，在桌兜里找什么。

郁瓯反应过来，连忙打开书包，从夹层里找到东西，卡出座位，走到蔷薇身旁。

“在这里，”蔷薇抬头，视线里出现绘画册，紧张表情舒缓下来，随后又是一怔。

“你放心，我没偷看。”

蔷薇脸低下来，接过本子，小声感谢：“谢谢。”

“不用谢。”郁瓯继续说，“方静和我说，她转学了，让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