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不知什么东西掉了,发出很闷的扑通一声。阿苑组织了语言,轻声道:“小桂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她和戏班子里大部分人不一样。她不喜欢欺压别人,也不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她天赋出众,又刻苦认真,平日里广结善缘,很得大家喜欢。”
谢小桂真心爱戏,倒是和阿苑的说法对上了。
“她提过自己的家事吗?”赵桓点点头,语气平淡。
迎着明晃晃的剑锋,阿苑回忆了半晌:“好像有过,她说自己虽然被卖到戏班子来,但还和家里有联系。”
居然没提过夏大虾?
赵桓开始胡诌了:“你知道她是为逃避婚约才来的吗?”阿苑摇摇头,一脸茫然。
“那你知道她为何离开了戏班子吗?”最后这个问题一出,阿苑的脸色当即变了。
赵桓反倒收了剑:“如实说明就好,不牵扯你什么。”
“……呼,”阿苑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我了解得不多,但听旁人说,她是死了。”
“怎么就听旁人说了?你不是与她熟识吗?”赵桓心下一沉,这条线怕不是又要断。
阿苑出言解释:“这是因为她在那次给圣上演完后就不见踪影,而后戏班子就把她演的角儿都给了我。上上下下对她的去处讳莫如深,我听旁人说她大抵是死了。”
“行,那《天涯情》这个戏本是谁写的?”
“是小桂姐姐自己写的。”
赵桓出门的时候只感觉这一切都太过蹊跷。
谢小桂的身份远不如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夏大虾身后的牵扯也远比他们推测得要多。
京城错综复杂的各方势力缠斗已久,只是他们今日才初见端倪。
顾忱声音很轻,宛如鬼魅:“我这边也打探到了。”
谢小桂当时的那份卖身契被她偷了出来,捏在指尖。
赵桓接过去看了一番,顾忱讲给他听:“这份契约相当于是把谢小桂的一切都卖掉了。”
她的一切都归戏班所有,上一秒锦衣玉食下一秒流落街头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为人父母,要多狠的心才能签下这东西。”
也得亏谢小桂不是寻常人,龙潭虎穴里也能过得从从容容。
“还是得从京城入手啊。”听了赵桓问出来的情报,顾忱略感头痛,揉揉眉心。
二人匆匆换下了这身招摇的衣服,扮作来时的样子准备出去。
“?”门外的扬尘糊了两人一脸,顾忱吐出嘴里的沙子,恍惚间梦回北疆。
没记错的话,淮瑜是不是昨天才下过雨?哪儿来的这么多扬尘?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马蹄上带的。
十几匹高头大马齐齐驻于梨园前,为首的少年人一挥马鞭指向二人:“就是他们!”
顾忱赵桓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才来淮瑜两天,刀剑连一点血都没沾,怎么就出了事?
屎盆子直接往脑袋上扣,这种事两人可不认。顾忱拿出了行军时整肃军容的气势,厉声喝道:“慢着,这是作甚?”
几个小吏被她的气势吓到了,没敢再往前。
少年人冷哼一声:“故弄玄虚,不怕半夜鬼敲门,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心里没点数?”
顾忱无话可说,扯出一个疑惑但尊重的笑。
先不说她有没有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光是让这些鬼半夜敲她门就很好笑,谁敢?
“不好意思,我心里还真没有数。”顾忱冷冷地回他一句,“不执行公务的话请让道,我赶时间。”
少年人气极反笑:“那我问你,昨日申时你在何处?”
“苏家巷,拜访一位老绣娘。”顾忱坦坦荡荡地回视。目光如炬。
“那你可知,那绣娘被人发现死于家中?”眼见周围来凑热闹的越来越多,少年厉声喝道:“还不如实招来!”
“如今不过卯时,怕是仵作那边都没下定论,大人何出此言?”顾忱不打算再纠缠,翻身上马。
眼尖的小吏扯扯少年的衣角,附在他耳边不知说些什么。顾忱直觉不妙,只听少年把注意力又移在了她的行囊上:“你出门在外,带把大刀作甚!刀柄都露出来了!”
给了女孩一套衣服,剩下的衣服裹不住刀,露了破绽。见被发现,顾忱三下五除二把外层裹着的衣服拆掉,拔下鞘,刀锋雪亮。
瞬间吓退了周围一圈围着看热闹的平民百姓,宋朝管制这种杀人利器,铁又是国营,他们这辈子哪见过这种东西。
少年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没想到这刀那么大,对面是个硬茬子。
见状,赵桓也拔出自己的宝剑。
少年人把长弓开弦,箭尖直指二人的脑袋。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