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沅晋等人跟他一齐动作。随后陈沅晋与另一人左右夹着他,另三人跟在后面,向那间茶舍走去,其余四人就守在外面。
谭玄依然坐在里面。
面前一壶香茗,壶前一个杯盏。他两条长腿伸出去,一臂横放于桌上,一臂竖起支着颐,是百无聊赖的模样。
见到他们进来,一抹讶异在他脸上一闪即逝,随即呈现的还是好整以暇的悠闲微笑。
“俊逸啊,你跟白城一起去的,怎么换了个陈沅晋回来?这买卖不划算得很啊。”他笑嘻嘻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逡巡。
“谭庄主。”陈沅晋依然黑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我们掌门请你上山一叙。”
“陈宗念找我?”谭玄饶有兴味的一笑,“该不会是看快到中午了,要请我吃饭?”他说着目光投向程俊逸,“白城呢?”
程俊逸还没来得及开口,陈沅晋就抢着答道:“谢公子留在明华峰上与他姐姐叙话。”
“哦,”谭玄点了点头,“他们姐弟确实许久未见了。”
“谭庄主,还是速速动身吧,我们掌门还在等着。”
谭玄玩味的一笑,低头把玩起面前那个白瓷茶盏,忽然道:“俊逸,出什么事了?”
程俊逸刚要不管不顾的开口,陈沅晋“噌”地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横在他面前,银亮剑光直晃他的眼。
“发生了什么事,上山去不就知道了?”陈沅晋语气阴冷,“我们还是毋要多言了,谭庄主不怕谢公子等得着急吗?”
谭玄抬起头来,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陈沅晋。
明明茶室内温暖宜人,程俊逸却觉得自己后背渗出了一片细密冷汗,濡湿的衣服黏腻的贴在皮肤上,让他心中油然生出寒意。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充满危险意味的眼神。
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透露着杀气。
这样的眼神投射过来,他甚至都能感觉到陈沅晋握着剑的手在一瞬间绷紧了肌肉。
好在这也只是一瞬间。
谭玄很快又露出了微笑,放下杯子轻快起身:“陈兄既这么说,那我们就别耽搁了,快动身吧。去得晚了,陈掌门备好的佳肴,岂不是要凉了?”
陈沅晋把长剑收起,摆了个阻止的手势,对着谭玄又道:“还有一对年轻男女呢?”
谭玄故作不知:“什么年轻男女?就我一人在此啊。”
陈沅晋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冷冷道:“谭庄主何必装模作样?你们一行五人,当我们不知道吗?”
谭玄一笑,点了点头,注视着陈沅晋慢慢道:“宣安城其实姓陈,此话不假啊。”
陈沅晋神色僵了一下,却未接话,只侧过头吩咐旁边的弟子:“让他们几个赶紧在镇上找!”
那弟子领命匆匆出去。谭玄却道:“还请陈兄等上一等,我得结个茶钱。”
说着就转身走向门口的柜台。年轻的小伙计早就吓得呆若木鸡,僵在柜台边上,掌柜毕竟是久经风雨,在岚霞山下讨生活,刀光剑影算不得什么,赶紧替代伙计上来算账。
他手刚搭上算盘,一枚黄澄澄的小金锞子已经摆在了台面上。
陈沅晋斜刺里瞧见,冷笑一声:“谭庄主好大方的出手。”
谭玄笑道:“好说,一番搅闹,扰了店家生意,略作补偿。”
陈沅晋鼻子里哼了一声,满脸不屑:“谭庄主,你是想着掌柜收了你的钱,万一你的人回来了,好替你通风报信吧。”他边说边瞟了那掌柜一眼,“我看你还是别存这个心了,他们在这岚霞镇上,还不知道该向着谁吗?”
谭玄只是把金锞子推给掌柜,转回头对着陈沅晋笑笑:“陈兄多虑了,谭某没这个意思。”
陈沅晋哪里会信他,看向方才出去替他传话那个弟子:“匀松,你去把他们几个叫回来。咱们也省点事,免得到处跑还容易打草惊蛇,就在这家店里等着,那两人回来了就直接请上山去。”
那人得了令又跑出去了。
谭玄待他都吩咐完了,才道:“陈兄,咱们动身吧?”
陈沅晋斜了他一眼,转过身,大马金刀的跨出了店门。
小镇上的店铺,没有什么专门拴马的地方,马都栓在附近道边的树上。此刻一行人过去,各自找自己的马解缰绳。
程俊逸一边解开绳结,一边悄悄看着四下,见陈沅晋和他的人都专心忙着,心下一横,把头一扬,亮开了嗓门叫起来:“陈寄余死了,疑心是你们干的!”
此言一出,百川剑门的四个人都惊地停住了手看向他,他却紧紧抿住了嘴,仰起脖子直瞪着天,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