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满整洁的庭院,早月正背着元嘉,将昨晚宋阳送来的桂花甜酿倾倒在树下,一边倒一边应着:“来了。”
昨晚公主喝得像烂泥一样被宋城主身边的长青送回来,百姓们笑了公主一路,丢人也就罢了,不能让公主染上酒瘾,喝坏身子。
梳洗打扮一切照常。
元嘉甚至还拖着面颊,反复观摩着铜镜中的自己,明明和在宫里时没什么两样,面颊白皙,杏眸珠唇。
但她就是觉得,住在公主府的自己,比住在皇宫中的自己,好看千倍万倍。
身为女子,有安身立命之处,不依靠父母,夫君,自由自在地活着,都是光鲜亮丽的。
早知如此,应该早早地被卫皇后赶出宫去。
只不过,元嘉还要当公主,开国公主的名号是父皇给她的,只要她在,百姓们都会记得,江山是她父皇元庆帝元嘉打下来的。
想着想着,适才离去的早月又再次推门而入,慌慌张张道:“公主,公主,宫里来人了!”
“谁来了?”
“是……张嬷嬷。”
张嬷嬷是卫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她会在这时来到公主府,必然是卫皇后派她来的。
元嘉点头:“知道了,让张嬷嬷在外面候着吧,本公主一会儿便去见她。”
卫皇后为什么派张嬷嬷来公主府?难道她妥协了?元嘉在心里想。
假如卫皇后知道,她能在皇宫外立足,并且风生水起,也不知作何感想。
不过,当见到张嬷嬷,听到她的回答时,元嘉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元嘉公主。”张嬷嬷仍是那副姿态,端得不能再端了,“明日,便是宫中家宴,皇后娘娘托老奴告知公主,公主可切莫别忘了。”
“本公主不去。”元嘉几乎想也没想,抱着胳膊,气势上丝毫不输张嬷嬷,“前日把本公主赶出宫,今日又要请本公主回去?母后不觉得好笑吗?”
“去与不去,就要看公主识趣不识趣,想不想把那盏兔子灯拿回来。”
兔子灯?!
“等等,你方才说什么?母后要把兔子灯还给本公主?”
“公主。”张嬷嬷郑重道,“老奴把皇后娘娘的话带到了,这便回宫了,明日,若公主没进宫赴宴,那盏兔子灯……”
元嘉万分急切,脱口打断:“你回去告诉她,本公主去!本公主一定去赴宴!”
张嬷嬷在宫女的陪同下,上了公主府门前的马车,驶往皇宫。
而公主府内,元嘉飞快地带上银子,拉着早月前往街上的锦衣阁,准备置办一身像样的首饰衣裙,以备明日宴席之用。
“公主。”早月被元嘉一路扯着往前走,“卫皇后邀请公主赴宴,可是原谅公主了?”
元嘉答:“没有,你知道的,母后不会原谅本公主的。”
“那为何又……”
“邀本公主回去,定是有求于本公主。”元嘉一边走一边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不是好事。”
“不是好事,公主为什么还要去?”早月道,“张妈妈还没走远,现在爽约,应该来得及。”
却不想,元嘉摇了摇头,坚定道:“要去,本公主要去的,因为兔子灯必须拿回来。”
因为,那是父皇生前留给她的,最珍贵的一样东西。
—
到了宫宴这日,元嘉将自己好生打扮了一番,做马车照常来到皇宫。
金荷锦裙,鎏金步摇,元嘉只是略施粉黛,便是粉雕玉琢的精致,一副少女初长成的模样。
宴上歌舞升平,舞女的肤色在灯光映照下,竟是不同于中原人的,健康的小麦色,她们拂袖翩翩,舞动时腕上的铁环叮当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竟是羌国的舞姬。
元嘉记得,羌国只是大元周边中,一个实力一般的小国,为什么会突然被大元设宴迎接?
甚至,卫皇后还点名了要她来赴宴。
元嘉的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仅如此,她尚未走入殿中时,便远远看到一名宽肩窄腰,身欣硕长的青年跪立在大殿中央。
那是……宋阳?
与宋阳同样跪着的,不仅有许宰相,还有许聘婷。
便听许宰相拱手,声音洪亮到快要盖过舞姬们的伴乐声,恭恭敬敬道:“微臣斗胆,恳请圣上赐婚于我的爱女,许聘婷。”
许聘婷低下头,面带羞涩。
“哦?朕记得皇都的青年才俊,一向都不入你许相的眼,何时改了性?”元兴帝愈发好奇,笑问:“赐婚何人?说来给朕听听?”
“丰饶城城主,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