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名青年的身上。
青年十分恭敬,微抬双眸,看向那个位于龙椅上的中年人。
他的脑海中,十二岁少女的声音不自觉地响了起来:“宋麟生,你胡说什么?他才不是本公主的爹爹,他是本公主的二叔!”
元庆帝元景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的皇帝是元景同父异母的弟弟,元兴帝。
当得知,那名俊美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丰绕城城主宋阳。
年龄相仿的世家公子们自惭形秽,尚未婚配的闺阁千金,翘首以盼,无一不被他那周正漂亮的五官所吸引。
“朕听闻,丰绕城老城主膝下无儿无女,便在丰绕城中大肆选拔青年才俊,继承城主之位,原来就是你啊。”
宋阳拱手做答:“正是臣。”
于是许宰相滔滔不绝地同元兴帝说,自己与宋阳在酒楼如此认识,宋阳与自己的爱女兴趣如何相投……
他说的许多事,其实连宋阳与许聘婷都无从所知,夸大其词了不少。
听完,元兴帝对此甚是满意:“其实无需许相你与朕说这么多,丰绕城老城主的眼光,朕是相信的。”
许宰相笑了笑:“陛下是同意这桩亲事了?”
元兴帝道:“朕怎能不同意?待今日宴请完羌王后与三位王子,朕即刻下旨赐婚。”
薄纱下的腰肢扭动,双臂如游蛇一半,羌国舞姬身姿一转,带着宝石戒指的纤纤素手随着乐曲,拍出有节奏的鼓点。
当元嘉带着早月迈步进入大殿,刚才还欢声笑语的一场宫宴,因为小公主的到来,逐渐变得雅雀无声。
其中一名不懂状况的女童还在哈哈大笑,元嘉看了女童一眼,重重地清了清嗓子,女童的母亲立马捂住孩子的嘴。
这下算是彻底安静了。
元兴帝笑道:“皇后来了,嘉儿也在,朕许久不见嘉儿了。”
元嘉行礼,不咸不淡道:“嘉儿,见过二叔。”
气氛显得有些微妙,元兴帝心里不太舒服,好像在提醒所有人,他娶了兄长的女人。
坐在恰逢适宜的开口:“来了,便入座吧,你自幼不是最爱新鲜稀奇的东西吗?今日羌国的舞姬,足你大饱眼福了。”
元嘉落座时,途径许聘婷与宋阳,一双杏眼淡淡地扫了过去。
宋阳端坐于桌前,朝她微微点头示意,全然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高傲死板的模样,而元嘉投过去的眼神好像在说:看,我是名副其实的公主。
那人始终没什么表情。
殊不知,元嘉与宋阳眼神交锋的同时,许聘婷暗中将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收入袖中。
卫皇后想着让元兴帝与嘉儿多说说话,续一续叔侄的情谊,元嘉却率先开口:“二叔和许宰相的对话,本公主都听到了,许二小姐,你要和宋城主成亲了呀?”
小公主提及许宰相,许宰相的心猛地一提。
酒楼的事他听许聘婷说了,没想到他走后,元嘉公主误闯地就要去搅黄这门好事,不知到底存了什么心!
想到这里,许宰相自然不会摆出脸色,笑容一收,语气也变得傲慢了几分:“是啊,微臣甚是中意宋阳,公主对这门亲事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天作之合。”
元嘉看了一眼宋阳,又看了一眼许聘婷,竟然称赞道:“本公主与宋城主有过一面之缘,他载过本公主一程,本公主与许二小姐也相识已久了。”
闻言,许聘婷默默攥紧手中的帕子。
谁跟她相识已久?
“早月。”元嘉吩咐道,“我们的酒楼生意好了,不愁银子,明日可得好好备上贺礼,送去宰相府。”
“是,公主。”
“宋城主,许二小姐。”元嘉难得热忱,“祝你们二位,早日喜结良缘,多子多福。”
许聘婷起身行礼:“臣女,谢过元嘉公主。”
嘴上这样说,而许聘婷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祝福?一向针对于她的元嘉公主,怎么会真心祝福?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宋阳依旧不动声色,白皙修长的手默默提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羌国的葡萄酒。
经由上一次醉酒的教训,元嘉不敢多饮,只能小小地泯一口,蜻蜓点水地尝尝鲜。
“这就是大元的元嘉公主吧,当时瞧她的时候,还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奶娃娃呢。”
说话的是个陌生女人,与卫皇后年纪相仿,她穿着羌国的皇室华服,同样保养得当,不过看上去比羌王后显得和蔼可亲多了。
羌王后绽开和善的笑意:“是我们羌国的酒不好喝吗?”
“本公主不爱喝酒。”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是羌国的葡萄酒,不符合公主的胃口呢。”
元兴帝介绍道:“嘉儿,这是羌国的王后,此次带着三个王子前来大元做客,三位皇子一表人才,尚未婚配。”
闻言,元嘉这才注意到羌王后身边坐着的三个皇子。
一个瘦高的像竹竿,一个矮胖的像冬瓜,一个魁梧的像巨人。
……你管这叫一表人才?
元嘉心里嫌弃的要命,面上难免崩裂:“尚未婚配,叔父的意思,想让我去羌国和亲?”
“嘉儿,并非是陛下的意思。”卫皇后替元兴帝答,“这门亲事之前便是定好的。”
“可我第一次见到羌国人,白日没定过亲,难道是梦里定下的?”
元兴帝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卫皇后替他答道:“是你父皇在时,本宫与羌王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