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京不愧为大渊都城,赵观雪掀开马车的车帘,打眼一扫,便瞧见了许多种小巧精致的玩具,并不贵重,但胜在新奇,很适合拿来讨心上人欢心。
除此之外,往来的行人也不乏周边各国之人,他们的穿着与大渊的百姓有明显的区别,一眼便能瞧出来。
根据原主的记忆,赵观雪了解到这个时代只有大渊一个国家,但大渊周围有十余个小国,最小的国家,人口仅有数百人。他们地少人稀,只能选择依靠大渊,是大渊的附属国。
自大渊建国初期,他们便自愿称臣,尊大渊为主,承诺给大渊岁岁朝贡,而大渊则与他们通市往来,保证他们百姓生活富足。大渊建国百年,往来通商,已是常态。在奉京之内,这样的场景,很是常见。
街道上人声鼎沸,商贩的吆喝声和的人们的喧闹声不绝于耳,让街道充满了烟火气,显得十分热闹。
赵观雪顺着马车望去,此时正值晌午,大街上人来人往,亦有不少的马车从旁经过,想来也是出门采买物品的各家小姐。赵观雪对此不感兴趣,看了几眼便收回视线。
云鹤楼是奉京最繁华的茶楼,往日这个时段,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可此时的云鹤楼的整个二楼却只有茶楼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三个年轻男子。可见是被人清了场。
这三人都往那里一坐,便让人不敢小瞧,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尤其是为首的那黑袍男子,观其周身气度,隐隐竟让人不敢直视。他身着一身黑色长袍,眉目间自带狠戾,常年身居上位的原因,使他看起来让人望而生畏,最让人惊骇的是,他那看似普通的黑色锦袍上绣着的绣花竟是五爪金龙,有资格穿这件衣服,外加拥有这等气势,这黑衣男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试想,在这大渊都城奉京之内,除了当今天子顾承启外,还有哪个敢把龙绣在身上。那五爪金龙嚣张的很,大刺刺的展示着自己的不凡,生怕别人不知好歹的撞到他手上。这样说来,云鹤楼二楼的情况也就说的通了。在这奉京之内,敢如此大张旗鼓行事的,也只有这位大权在握,手眼通天的主了,他也向来不把别人的看法放在眼里。
那另外两人的身份也显而易见了,除了陛下身边的近卫沈峥和沈嵘二人不做他想。
“主子--”坐在顾承启对面的沈嵘膛目结舌地看着顾承启骤然起身,他硬生生地吞下了自己的未竟之语。
沈峥顺着沈嵘的视线看去,只见原本散漫坐着的顾承启不知何时站到了窗边,并且一扫刚才的漫不经心,脸上罕见的有了可以称之为急切的神色,而原本握在手中的茶杯也因为起身太过着急而摔碎。滚烫的茶水飞溅在他的外袍上,洇开点点水渍,但此时顾承启早已无暇顾及。
顾承启抬眸扫向窗外,指节因主人的紧张而有些泛白,顾承启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像久旱的人突逢甘露,唯恐错过一丝一毫的可能。
奉京的街道向来四通八达,更何况云鹤楼坐落于奉京最为繁华的街道,想要在诺大的人群和七拐八弯的街道上找一辆只是匆匆扫过一眼的马车谈何容易,纵使顾承启眼力过人,也遍寻不到那辆马车的踪影,刚才那一瞥好像只是错觉,就像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不切实际的梦,明知没有可能,却深陷其中。
顾承启脸上神色不明,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中生出一抹无力,他自幼性子便肆意妄为,后来登基为帝,坐拥皇权,更是万事皆随心所欲。可他爱上了一个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纵然掌滔天权柄,却也不知该如何来求。他放任自己困于梦里来寻觅一点温情,可却又清楚的认识到,那是不作数的。
不过饮鸩止渴。
“主子,怎么了!”沈峥皱眉看向窗外,手已经按上了身侧的佩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那面上的神色,让人不会怀疑,只要顾承启一声令下,他会立马冲上前去,将敌人斩于剑下。不能怪沈峥大惊小怪,他自幼便是跟着顾承启,这些年来,沈峥在他麾下听他号令,看着他从到不及弱冠便手握大权,见过他意气风发,亦见过他落于下风,可无论是处于何种境地,从未见过顾承启如此失态。
沈嵘看见沈峥这样,连忙也拿好武器,力求擒获对手的姿态要比沈峥更帅。捍卫自己属于天子第一近卫的荣誉。
“无事。”自知已经寻不见,顾承启慢慢收回心神,又恢复了平素里的神态,语气没什么起伏的道。
沈嵘心道:您刚才那个表现可不是无事的样子。
顾承启没有要给他解惑的意思,他慢慢坐回靠窗的位置。可他身体在这云鹤楼里,思绪却飞回了他刚刚向那马车里的一眼里。
那是一个侧颜,很漂亮,但给他带来冲击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她是如何惊为天人的漂亮,而是因为,这张侧脸他再熟悉不过,熟悉到仅是窥探了那露出的一点颜色,他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少女的脸庞。这几年来,这张容颜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里。不知何时开始,竟成了他求而不得的妄念。
顾承启自嘲一笑,仅是一个侧脸,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尽数瓦解,他现在回想起刚才的感受还觉得不真实。
该怎么形容呢,就是好像,他想了很久不知怎样去表达他刚才的那种感觉。如果非要形容,那他想,那种感觉可以称之为:
似是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