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蓉蓉瞅瞅窦进馆长,见他垂首思索,又悄悄瞅了眼谷山。
她现在云里雾里的,有好多问题想问。
那日夜里窦兴差点取了她的小命,怎么这当下窦进却在给她号脉?
她现在又是在何地?
那时候她溺水之后又发生了何事?
谷山站在窦进和窦宜身后,朝她挤了挤眼睛,她涌在喉头的话只得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窦进馆长仔细察看了她状态,又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尤其强调要好好休息,不要勉强行动。
又把谷山和窦宜都赶出了房间,再次强调他们不要打扰伤者休息,临走时,他顺手把门带上,回头看她一眼,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顿了顿,还是摇摇头,轻轻把两扇门合上。
邬蓉蓉虽是满腹疑问,但无人可问,丧气躺在床上,脑子昏昏沉沉的,便很快又沉沉睡下了。
朦朦胧胧中,几次依稀听得有人又悄悄走进房里,似是看了看她,又悄悄走了出去。
再次醒来,竟又过了一天。
睁开眼时,邬蓉蓉一下便见到谷山坐在窗边小椅上,手里拿着本医书,嘴里嘀嘀咕咕的。
还是第一回见他如此认真地看书,与从前那般没精打采的样子大相径庭。
“好看吗?”她突然开口。
谷山被吓一跳,肩膀抽了下。
“醒啦?”
“嗯。”
“饿不?”
“好饿。”
谷山把邬蓉蓉扶到桌边,一碗清粥加上一小碟肉丝青菜很快被端了上来。
她叹气:“我想吃羊排。”
死里逃生的,还让她吃这种清汤寡水,真的很让人丧气。
谷山笑眯眯的:“现在就是给您端来满汉全席,您也消化不了——”
“今日乖乖听话,吃清淡点,明日开始就可以慢慢加荤食。”
邬蓉蓉捣着手里那碗清粥,说是嫌它寡淡,但昏睡好几天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三下两下的便把碗碟清了空。
她放下碗筷,欲言又止地盯着谷山看。
谷山睨她一眼:“想问什么,问吧。”
“这是哪?”她朝旁边努努嘴。
这是一间颇为别致的厢房,主体木纹雕饰,浅蓝织物映衬,门后放置绿石蕉叶状石桌,绢丝屏风与床间相隔,偶尔还会从外头传来阵阵檀香熏香。
是哪户的书香世家吧。
“这是窦家。”谷山顺手把桌面的碗碟垒起。
“窦家?”邬蓉蓉一惊。
窦家的家主之一可是害她差点丢了小命,这当口她更糊涂了。
“你送我来的?”她问谷山。
谷山挠挠头:“算——是吧。”
“是你从水里救我出来的?”
他摇头:“那倒不是。”
“那谁救得我上来?”邬蓉蓉诧异道。
“那就不清楚了。”他耸耸肩:“我找到您的时候,您被装在一麻袋里头,窦兴馆长跟抗猪一般扛着您。”
“大约是怕引起旁人注意吧。”谷山补充道。
邬蓉蓉以手扶额。
抗猪?她一个邬家大小姐在他手里真是遭了不少的罪。
“接着就把我抗回来了?”她接着问。
谷山又摇头:“也不是。”
“他想把您抗回宦家宅院。可把我弄糊涂了,您那时候都那样了,去宦家宅子做什么。”他抓了抓脸,一脸迷糊:“当时我想了想,回客栈还得请大夫,倒不如直接去窦医馆。”
邬蓉蓉心里暗暗一惊:幸好没直接送去宦家,谁知道那人、不,那鬼会不会设法把她弄死。
她继续问:“然后他们就听你的啦?”
谷山叹气:“也——没有。当时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态紧急嘛,先确保您的安全最重要。况且,那窦兴馆长看着,似是挺怕我的,于是么,我就好言相劝了几句——”
邬蓉蓉突然很好奇他是怎么个“好言相劝”法,平日里一副软绵绵的样子,竟然也有让人惧怕的一面?
“那,窦兴现在在哪?”
谷山懒洋洋道:“喏,在厅堂跪着吧。”
“我让他们把您送去医馆,但那会窦进馆长已经不在那了,便又急匆匆地送到窦家来。窦进馆长一见您被他弟弟裹在麻袋里抗进门,以为他冒犯了良家,差点把藏在祖宗牌位后面的铸刀都拔出来了。”
“窦兴跪在地上把事情简单地讲了一下,这才让窦进馆长放下了刀,赶紧把你安置好疗伤。”
邬蓉蓉很是诧异,顺嘴道:“他都说了?也包括宦高飞的事?”
谷山扬眉:“啊?哪事?是他体内那东西么?”
“原来那东西是宦高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