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瞧了瞧,宦子平站在原地,昏暗夜色从上方打下来,一时看不清他表情。
她回头准备伸手去牵,谁知他突然发狠,用力一推——
邬蓉蓉身子往后踉跄:“怎么?”
他又推一下,大声喊道:“不许提那个人!我讨厌那个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宦子平又跑开了去,护院紧紧跟在身后,很快便没影了。
*
城西,荷花池。
邬蓉蓉无聊得很,她俯在池边,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朝着莲花池里拨来拨去,水波随着她的动作荡漾,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今日一早,趁着谷山还没出门,她便跑去敲他房门,客栈的饭食早就吃腻了,想邀他晚上一起去市集觅食。
正好有事要问他,也正好想朝他再要一道平安符。
毕竟答应了那小子的。
想起昨日她提起窦家时宦子平的反应,想来他已经察觉出自己娘亲与窦兴的异常之处了吧。
邬蓉蓉对着波光粼粼的池水,连叹了几口气:距离谷山下工还有一段时间,她在这已经傻站了一个时辰,连池里的小鱼也已经不搭理她了。
当初之所以让谷山去医馆做工,是打算让他去探听点消息。
没想到此人嘴里说着千不愿万不愿的,去到里头倒当真老老实实工作,埋头苦干、两耳不闻窗外事——
窦宜姑娘曾提起过,窦进馆长现在对他可谓赞不绝口。
这下轮到邬蓉蓉发了愁:真是屁用没有,半点消息也没听回来,还不如自己在城里瞎逛知道的多。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他呆在自己身边,起码无聊的时候有个伴聊天。
她越想越气,手中树枝把池水拨得哗哗作响,一个影子悄悄在她后方逼近,很快攀上了她的背。
邬蓉蓉突觉后背发凉,转头看去,心里猛地一跳。
窦兴正笑眯眯地贴在身后,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张尖猴嘴腮的脸显得特别诡异。
她打了个冷颤,又强作镇定,问道:“窦馆长,这么巧,您怎么在这?”
他嘻嘻一笑:“听说陶姑娘在此处,我便过来瞧一眼呗。”
听说?
听谁说的?她在此地无亲无友,唯一能说上话的除了谷山便是窦宜,料想窦宜应该不会干这种事。
她突然有种直觉,自己可能被跟踪了。
邬蓉蓉背部直发麻,眼睛偷偷往周围转一圈,发现情形有些不妙,目光所至,四周竟只剩她和窦兴二人,平日里那些偷偷摸摸的苦命鸳鸯,现在倒是半个都见不着。
心里一沉,脸色如常:“馆长找我可有要事?”
“城南有家醉仙楼,里头有道炙羊肉最为盛名,不知陶姑娘是否赏脸,随我一道去品尝品尝?”
“真是不巧,我已与谷大哥约好,现在正准备回医馆接他呢。”
她说完,便起脚想要往外走。
窦兴听到她的话,眼眸闪过异色,瞬间横起一手,拦在邬蓉蓉面前。
“听说陶姑娘送了道平安符给宦家那小儿,那符是出自一位法力高强的道长之手——”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不知这位高人是否就是谷道长?”
邬蓉蓉昨日才送的符,窦兴竟然马上就知晓了,看来他与宦家夫人的关系果然不简单。
可是,那只是一道普通的平安符,为何他看起来相当在意?特地问起谷山又是何故?
她脸色冷下来,反问道:“窦馆长何以有此一问?”
窦兴皮笑肉不笑,呵呵一声:“想来陶姑娘已经知道,宦家于我有大恩,既然子平得了道长的礼,我当然要设法好好感谢一番。”
邬蓉蓉屈身行礼:“不必了,蓉儿先替谷大哥谢过,小小心意,不足挂齿。”
窦兴一顿:“这么说来——当真是谷道长?”
心底闪过些异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
此时,窦兴脸上突然抽了一下。
邬蓉蓉立马想起那日在他轿子里所见,身上汗毛竖起。
他见她不应声,又开口问:“陶姑娘不好奇为何我会知道你送出了平安符吗?”
邬蓉蓉悄悄摸了摸腰间挂着的荷袋,那天谷山给她画的那道符——
荷袋里头符纸隆起,边缘微微硌手,幸好,带在身上了。
她冷笑一声:“我要是好奇,窦馆长愿意说吗?”
“说出来,我怕把你吓着。”
他的脸又是一抽。
“陶姑娘,你——见过鬼吗?”
她何止见过,她自己就是。
邬蓉蓉不着痕迹地往后退,此刻的情形太渗人了,天色已然发暗,直觉告诉她最好马上离开。
她刚想开口道别,窦兴却整个人猛地一抽,眼神戾色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陶姑娘,对不住了——”
下一刻,他一把扯住邬蓉蓉头发,往身后树林里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