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说的莲河城,咱们需先从港口乘船。小道刚找了对船运相熟的师兄弟打听了下,申时的船已经赶不上,而最近的一班船在戌时,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时辰,时间尚且充裕,要不——”
“不行!”邬蓉蓉有点急,大不了先去港口躲起来,总比在观里干等着要安全。“我此次匆匆出行,船上走水运又需两三天,便得先去集市购置些衣裳用品,想来颇为费时,还是早些下山比较好。”
谷山想了想:也是。
于是匆匆收拾行囊,又去斋堂裹上两个馍馍。
临行,与师傅云星真人及师兄弟拜别,并允诺十天左右回来复命。
霞光穿透薄雾,斜阳欲语还休。
星虚观门前大道,一深一浅两道身影并着肩阔步向前,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下。
*
这邬家小姐说是要购置衣裳用品,女子搜罗绮丽,想来麻烦,他还以为定会费好一阵功夫。
没想到她下山却径直往港口方向走,只在途中随意挑了家普通的成衣小铺,选了几件方便行走的襦裙。又掏出一两银子,要把店家身上的妇人衣服买下,如此便宜生意,店家自然喜出望外连忙应了。
谷山好奇问她缘由,她只说是原来的衣裙不便行走,三天水路,还是普通装扮方便。
于是待他二人走出小铺时,邬蓉蓉早已把金银首饰摘下藏好,一身普通妇人装束。
至于其余的必备用品么,想来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娘子,也不晓得需要买些什么。
不过还好,他平日里本就常听师命往来各个城市,必备的什物早有准备,此刻都鼓鼓囊囊地背在身后。
谷山想到此,掂了掂身后包袱。
邬蓉蓉把随身衣物购置好,便在港口旁边找了家酒馆,二人躲在二楼包间里,点上一壶好茶。
“姑娘,喝茶怎么不上旁边茶馆?”谷山对着杯子嘬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把身旁的窗开了条小缝,一边假装看风景,一边细心留意附近来往行人。
“这不是跟道长你学的么。上酒馆沏上一壶好茶,如果闲来无事,还可以睡的昏天黑地。”
“雅致、讲究。”她眨眨眼睛,又像打趣又像讽刺。
谷山嘻一声,“还真别说,那回在酒馆,约是有酒香熏着,睡得比在自己房间还好。”
楼下有人一身素色常服加皮革外套从道路旁走过,邬蓉蓉冷不丁吓一跳,定睛一看,还好,只是路人,不是阁中护院。
回头见谷山正盯着她,又心虚移开视线,以手支头,装作在看包间内的建筑装饰。
“姑娘,您说要到莲河城见故友,这莲河城路途遥远,您又多年未曾出城,这故友想来应是许久未曾联系?”
邬蓉蓉以大拇指来回抚着杯口,低声道:“我与那人,只见过一回。”
谷山一怔:“那您可知道他住在哪里?可知道要到哪去寻他?”
她轻哼一声,竟听出些不屑之意来:
“不用我知道,到莲河城一问,想是人人晓得。”
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酒馆外头的天早已黑下来。两人把最后半壶茶水喝光,提着包袱下楼准备往门外走。
踏过酒馆门外时,海水的咸腥味扑鼻而来,耳边传来牙人在桥边的吆喝声,邬蓉蓉一个转身,被低头乱跑的小儿撞个踉跄。
她正恼火,抬头一看,远处有几人穿着邬家特有的徽章服饰,正朝着这边走来。心里一急,要是在这被抓住可太亏了。
她一手抓住谷山臂膀,想往反方向跑。
谷山连忙拉住:“诶诶——别跑别跑——”
榆木脑袋!真真是榆木脑袋!
“别问了!先跑——”她急急喊道,不敢与他详细解释,就怕他知道原委把自己丢下。双臂抱住他手便想强行拉走,只见谷山轻叹一声,反手把邬蓉蓉往自己身旁一拖,压着她肩膀蹲在一旁的小贩摊子边上。
两人蹲在那头贴着头,肩并着肩,远远看去像普通行人挑选小货。
几位护院手执棍棒,眼睛扫视着周围身穿轻纱绸缎的女子身影,错开了一身普通粗布衣裳、蹲在地上的邬蓉蓉。
听着脚步声从二人旁边掠过,邬蓉蓉悄悄舒出一口气。
幸好。
却听谷山在旁边轻笑:“姑娘,我现在若是喊一声,您可就再也跑不了了——”
邬蓉蓉心里一沉:“你?!”
“来,告诉我,您到莲河城究竟找得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