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京也不恼,慢条斯理整了整被她弄皱的衣袖,忽然从袖中摸出枚小小的银铃铛。铃铛缀着她编穗用的同款彩线,随着晃动发出清脆声响,倒比檐角铜铃更添几分灵气:“方才见你拆木盆上的铃铛挂彩线,便央人打了这个。”他将铃铛轻轻塞进她掌心,“往后编穗子时听见这声音,就知道是我来了。”
醉梦紫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银铃,院外忽然传来醉梦红拖长的喊声:“七妹——母亲叫你去西厢找绣样——”尾音拐了十八个弯,分明带着看好戏的意味。她慌忙将铃铛攥进手心,九条狐尾却不听话地在身后炸开:“来了!”转头又瞪了纳兰京一眼,“都怪你,还不快躲起来!”
看着少女慌乱跑远的背影,纳兰京低头轻笑。夜风卷起他的月白衣角,腰间彩穗与新得的银铃轻轻相撞,在寂静的夜里奏出细碎的、只属于两人的曲调。
醉梦紫攥着银铃一路小跑,紫云缎裙摆扫过回廊的青石板,惊起几只在暗影里打盹的蟋蟀。西厢的雕花窗棂透出暖黄烛火,还未推门,便听见二姐醉梦甜清脆的笑声:“七妹这是做什么去了?跑得耳尖都红透了。”
她慌忙将发烫的耳朵往发间藏,却被眼尖的三姐醉梦艾一把拉住手腕。兔族少女穿着嫩绿襦裙,发间别着新摘的槐花,凑近时连声音都带着狡黠:“手里攥着什么宝贝?莫不是纳兰公子送的定情信物?”
“胡说!”醉梦紫像被踩了尾巴的狐狸般跳开,九条狐尾在身后炸开又迅速收拢。掌心的银铃撞出细微声响,惊得她差点失手掉落,“不过是、不过是......”余光瞥见母亲林秀琪正将绣样整齐码在檀木匣里,赶紧转移话题,“母亲找我何事?”
林秀琪抬头时,鬓边的茉莉随着动作轻颤。她取出一卷描金绣谱,素白指尖划过上面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图:“过几日你大姐生辰,我想着让你们姐妹合力绣幅屏风。这配色......”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松香气息。
醉梦紫的狐尾瞬间绷直。她佯装看绣谱,却用余光瞥见窗纸上映出的修长身影。纳兰京不知何时绕到西厢,月白锦袍下摆被夜风掀起,腰间彩穗隔着窗纸轻轻晃动,像是在无声呼唤。
“七妹怎么又脸红了?莫不是方才跑得太急?”五姐醉梦红倚在门框处,火红衣衫与墙上的蔷薇花影融为一体,突然伸手要摸她发烫的脸,“该不会是......”
“我去倒茶!”醉梦紫猛地起身,绣谱哗啦散落在地。她慌不择路地推开侧门,正撞进带着笑意的怀抱。纳兰京稳稳扶住她,指腹擦过她掌心时,轻巧地将银铃系回她腕间:“这么着急,是想我了?”
夜色浓稠如墨,唯有檐角铜铃与腕间银铃遥遥呼应。醉梦紫听着姐妹们在屋内的调笑,耳尖红得要滴血,却舍不得挣开少年温热的怀抱。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练武的吆喝声,混着九妹醉梦泠哼的小调,将这江南的夜,酿成了一坛醉人的酒。
正当醉梦紫耳尖发烫时,西厢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醉梦泠举着盏莲花灯探出头来,粉衣上的锦鲤刺绣在烛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我就知道七姐姐在这里!”她眨巴着水润的杏眼,目光落在醉梦紫腕间晃动的银铃上,“这个铃铛会发光!比我在河里捡的珍珠还好看!”
纳兰京低笑着松开手,月白锦袍下摆掠过墙角的青苔:“九姑娘好眼力。”他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桂花甜香顿时飘散开来,“方才见厨房新烤了千层酥,特意留了些。”
醉梦泠欢呼一声,正要伸手去接,却被随后赶来的醉梦红揪住后领。猫族少女火红的裙摆扫过满地月光,指尖轻轻戳了戳醉梦紫发烫的脸颊:“还说不是定情信物?瞧瞧我们七妹,连尾巴尖都红了。”她话音未落,九条狐尾“唰”地在醉梦紫身后炸开,毛茸茸的尾巴尖确实泛着淡淡的绯色。
“五姐!”醉梦紫跺着脚去抓她的手腕,却被灵活躲过。这时,一阵夜风卷过回廊,檐角铜铃与她腕间银铃同时轻响,清越的声音惊起栖在梧桐树上的夜枭。
“都在闹什么?”林秀琪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她端着青瓷茶盏走到门口,温柔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纳兰京身上,“纳公子也来了?快进来坐坐,刚煮了新茶。”
纳兰京正要推辞,却见醉梦紫的狐尾悄悄卷住他的衣摆。少女别过脸,耳尖几乎要烧起来:“既然母亲相邀......那就喝一盏吧。”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柳絮,却让少年眼底笑意更浓。
屋内烛火摇曳,映得众人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晃动。醉梦紫坐在角落里,看着姐妹们围坐在一起说笑,听着纳兰京与父亲谈论诗书,腕间银铃随着呼吸微微晃动。窗外月光如水,将满院槐花染成淡紫色,恍惚间,连时光都变得柔软绵长。
屋内炭炉上的青瓷壶咕嘟作响,林秀琪用银匙搅开浮沫,茶汤泛起琥珀色的涟漪。醉合德抚着山羊胡,将茶盏推给纳兰京:"听闻纳公子近日在城西设粥棚赈济流民?"他青布长衫沾着未干的墨渍,镜片后的目光透着赞赏。
纳兰京双手接过茶盏,月白袖口掠过案上摊开的《齐民要术》:"不过是些分内之事。倒是听闻醉先生新编的启蒙教材,连书院夫子都赞不绝口。"话音未落,醉梦红突然从屏风后探出头,火红裙摆扫落几缕垂落的紫藤花:"父亲又在考校人!七妹,快救你的情郎!"
醉梦紫正捧着茶盏吹气,闻言呛得咳出声来。紫云缎裙下的狐尾不安地绞成结,她慌忙放下茶盏去抓五姐,却被醉梦红灵巧闪过。猫族少女跳到二姐身旁,指尖缠着彩线编的同心结:"昨儿我见纳兰公子在绸缎庄,可是在挑织金线的料子?"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醉梦紫抬眼望去,见纳兰京耳尖泛红,正用茶盏掩住唇角笑意。八妹醉梦熙突然"嚯"地抽出腰间短刀,在烛火下划出寒光:"若敢欺负七姐,我这刀可不认人!"她素白劲装猎猎作响,倒比案上镇纸的白虎玉雕更威风。
"八姑娘的刀法精进不少。"纳兰京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时,几匹绣着九尾狐暗纹的紫色绸缎在烛光下流光溢彩,"本想等七夕再送,倒被五姑娘说破了。"他望向醉梦紫,桃花眼里盛着融融暖意,"听闻狐族姑娘都偏爱紫色?"
醉梦紫的九条狐尾"唰"地炸开,扫翻了案头的笔洗。墨汁溅在雪白宣纸上,晕开的痕迹倒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心思。九妹醉梦泠扑过来抱住绸缎,粉衣上的珍珠步摇撞出清脆声响:"好漂亮!比我在龙宫见过的鲛绡还美!"
林秀琪笑着摇头,将新烤的梅花酥递给纳兰京:"快尝尝,是七妹最拿手的方子。"她眼角的细纹里藏着温柔,看着女儿耳尖发红的模样,又转头对醉合德道:"你书房那幅《春江夜钓图》,明日让纳公子带回去裱了吧。"
窗外月色渐浓,蝉鸣混着姐妹们的笑闹声飘出西厢。醉梦紫低头摩挲着绸缎上细腻的狐纹,听着纳兰京与父亲谈论书画,腕间银铃随着呼吸轻响。忽然觉得,这被爱意与烟火气填满的夜晚,大抵就是人间最圆满的模样。
正当醉梦紫被众人的目光灼得耳尖发烫时,窗外忽然传来“啪嗒”一声脆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小加加踮着脚扒在窗棂上,素白衣襟沾着草屑,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梅花酥。“我、我只是路过!”小加加慌忙后退,羊角辫上的红绸带跟着乱晃,却不小心撞翻了窗台上的青瓷花盆。
醉梦泠眼疾手快地接住坠落的花盆,锦鲤刺绣的衣袖扫过窗台:“小加加又在偷听!”她故意板起脸,可眼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小加加吐了吐舌头,突然指着纳兰京腰间的彩穗喊道:“那个穗子和我在市集上看到的会发光的坠子好像!”
纳兰京被茶呛得轻咳两声,伸手按住不安分晃动的彩穗。醉梦紫趁机瞪了小加加一眼,九条狐尾却不受控地在裙摆下扫来扫去。她弯腰捡起滚落在地的帕子,余光瞥见父亲醉合德正摸着胡须微笑,母亲林秀琪则往纳兰京的茶盏里添了块桂花蜜。
“既然都来了,”醉梦红突然拍手,火红的指甲上涂着凤仙花汁,“不如玩个游戏?就用七妹编穗子的彩线——”她狡黠地眨眨眼,“每人抽一根,抽到同色的就罚酒!”说着,从袖中掏出五色丝线,在烛火下晃出细碎的光。
醉梦熙立刻来了兴致,狼族特有的锐利目光扫过丝线:“算我一个!输了就舞一套刀法给你们看!”她拔刀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的诗稿哗哗作响。九妹醉梦泠踮着脚凑过去,粉衣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颤:“我要抽粉色!和我的衣服最配!”
醉梦紫被五姐拽到桌前,指尖刚触到冰凉的丝线,忽然感觉袖口被轻轻扯了一下。她转头望去,纳兰京用口型无声道:“选赤色。”少年的桃花眼里盛满笑意,腰间的彩穗随着呼吸轻轻扫过她手背,像羽毛挠得人心痒。
夜色愈发深沉,西厢内的笑声混着酒香飘出窗棂。月光爬上屋檐,将屋内晃动的人影投在雕花窗纸上,五色丝线在烛火中交织成网,恍惚间竟比醉梦紫编过的任何穗子都要绚丽。
醉梦紫咬着唇,指尖轻轻勾住赤色丝线。烛火摇曳间,彩线映得她耳尖泛起绯色,九条狐尾在裙摆下不安地搅动。纳兰京抽中同色丝线时,故意晃了晃手中红绳,月白锦袍上的暗纹云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看来这罚酒,我是躲不过了。”
“慢着!”醉梦红突然拦住要去拿酒壶的二姐,火红裙摆扫过满地月光,“纳兰公子是贵客,哪能轻易罚酒?不如......”她狡黠地瞥了眼醉梦紫,“为我们舞一曲剑,让七妹用彩线编个剑穗当场助兴?”
屋内顿时响起一片哄笑。醉梦熙第一个拍手叫好,长刀出鞘的寒光映得她素白劲装愈发飒爽:“这个有趣!我来奏乐!”说着便抄起案上的玉笛,吹奏出一段激昂的曲调。九妹醉梦泠跟着节奏晃起脑袋,粉衣上的珍珠步摇叮咚作响。
纳兰京笑着解下腰间软剑,剑穗上的彩线与醉梦紫手中丝线遥相呼应。他旋身而起,月白锦袍在空中绽开,剑锋挽出的剑花比窗外的槐花还要轻盈。醉梦紫慌忙铺开绢布,指尖翻飞如蝶,赤线在素白绸缎上穿梭,将少年舞剑的英姿化作细密针脚。
“好!”一曲终了,醉合德抚掌赞叹,镜片后的目光满是欣赏。林秀琪递上温热的醒酒汤,眼角藏着笑意:“纳公子这剑,倒是舞出了几分剑意。”醉梦紫悄悄抬头,正撞见纳兰京含笑望来,他剑尖挑起的彩线轻轻扫过她发烫的脸颊,痒得狐尾都蜷成了团。
窗外,夜色已深,蝉鸣渐歇。醉梦紫望着案上未完工的剑穗,又偷偷瞥向与姐妹们说笑的纳兰京。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与她的影子悄然交叠,恰似手中缠绕的彩线,在这江南的夜里,织就一段温柔的时光。
剑穗的赤色丝线刚织到一半,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虎妞小葵风风火火撞开西厢门,橙色裙摆沾着草叶,身后还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的二宝。"大事不好!"小葵的虎头帽歪到一边,大眼睛里满是焦急,"后院的鸡舍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开了,二姐养的芦花鸡全跑了!"
醉梦甜"呀"地轻呼一声,橙色襦裙扫过满地彩线,率先冲出门去。醉梦艾晃着兔儿似的长耳朵,拽着恋人苏晚凝的衣袖跟在后面:"快帮忙!可别让黄鼠狼叼了去!"屋内顿时乱作一团,众人举着灯笼往后院涌去,唯有醉梦紫握着未完工的剑穗愣在原地。
"走?"纳兰京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他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银铃铛,轻轻系回她腕间,"抓鸡可比舞剑有趣多了。"月白锦袍掠过她手背,腰间彩穗随着动作扫过她掌心,痒得九条狐尾都忍不住轻轻摆动。
醉梦紫耳尖发烫,却还是任由他拉着往院子里跑。夜色里,满府灯笼次第亮起,将青石板照得恍若白昼。她看见大姐醉梦香猎豹般跃上墙头,黄色裙摆猎猎作响;八妹醉梦熙挥舞长刀,在半空划出银亮弧线驱赶惊飞的芦花鸡。
"在那儿!"醉梦泠突然指着假山喊道,粉衣上的锦鲤刺绣在灯笼光下栩栩如生。一只肥硕的芦花鸡正扑棱着翅膀往假山洞里钻,醉梦甜急得直跺脚:"那是要下蛋的母鸡!"话音未落,纳兰京已松开醉梦紫的手,身姿矫健地追了过去。
月光洒在少年翻飞的衣袂上,他腰间的彩穗与坠玉在夜色里流转微光。醉梦紫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未完工的剑穗,忽然觉得,这鸡飞狗跳的夜晚,倒比任何精心编排的诗画都要鲜活。夜风卷着姐妹们的笑闹声拂过她耳畔,腕间银铃轻响,与远处传来的鸡叫声,共同谱成了独属于醉府的夜曲。
假山旁,纳兰京的月白锦袍在夜风里扬起,他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够缩在洞底的芦花鸡。醉梦紫提着灯笼凑近,暖黄的光晕里,少年耳后沁出细密的汗珠,沾湿的碎发贴在脸颊,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鲜活。“莫怕莫怕。”他轻声哄着炸毛的母鸡,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闹脾气的醉梦紫。
突然,母鸡扑棱着翅膀窜出来,扬起的鸡毛糊了纳兰京一脸。躲在树后的醉梦红笑得直不起腰,火红裙摆扫过满地月光:“原来堂堂豪门公子,也有被鸡追着跑的一天!”话音未落,受惊的芦花鸡朝着醉梦紫冲来,九条狐尾本能地炸开,在紫云缎裙后蓬成毛茸茸的半圆。
“当心!”纳兰京长臂一揽将她护在怀中,后背却被鸡爪狠狠蹬了两下。他闷哼一声,腰间彩穗随着动作扫过醉梦紫的手腕,坠玉撞出清响。“你没事吧?”醉梦紫仰起头,鼻尖几乎擦过他的下颌,狐族特有的琥珀色眼眸里盛满担忧。
“能护住你,便没事。”纳兰京笑着挑眉,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鸡毛。这时,醉梦泠举着竹筐蹦跳着跑来:“抓住了抓住了!”小鱼女粉扑扑的脸上沾着草屑,怀里的芦花鸡还在气鼓鼓地扑腾。
闹剧收场时,林秀琪端着药箱赶来。看着纳兰京后背上的红痕,她心疼地摇头:“快些上药。”醉梦紫咬着唇接过药膏,耳尖烧得发烫:“我、我来帮你。”她领着纳兰京走到回廊角落,紫云缎裙扫过青苔斑驳的石阶。
月光透过紫藤花架洒下,碎成点点银斑。醉梦紫指尖沾着药膏,却迟迟不敢落下。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比檐角铜铃还要响亮。“疼吗?”良久,她轻声问道。“不疼。”纳兰京转过身,突然握住她的手,将药膏轻轻抹在她因编穗磨出薄茧的指尖,“倒是你,该多爱惜自己。”
远处传来姐妹们清点鸡群的笑闹声,混着夜露浸润的槐花香。醉梦紫望着少年眼中流转的温柔,忽然觉得,这沾满鸡毛的狼狈夜晚,竟比任何精心筹备的浪漫都要珍贵。她腕间的银铃轻轻晃动,与纳兰京腰间的彩穗坠玉遥相呼应,在江南的夜色里,编织着独属于他们的细密情丝。
夜风裹着药香在回廊里萦绕,醉梦紫的指尖刚触到纳兰京后颈,忽听假山方向传来醉梦熙的惊呼:“不好!还有一只逃到竹林去了!”话音未落,便见一道白影风驰电掣般追了过去,惊起满树栖息的夜鸟。
“快拿灯笼来!”醉梦甜提着裙摆从月亮门跑来,橙色衣袖上还沾着鸡毛,“那只芦花鸡最认生,别惊着它!”随着此起彼伏的应答声,醉府的灯笼又次第亮起,橘色光晕顺着九曲回廊蜿蜒,将竹林染成流动的星河。
纳兰京正要起身帮忙,却被醉梦紫按住肩膀。她紫云缎裙下的狐尾轻轻卷住他的手腕,声音比月光还轻:“先上好药。”指尖蘸着药膏,顺着他后颈蜿蜒的红痕慢慢涂抹,每一下都像是在描绘一幅细腻的画。少年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让她耳尖的绒毛都微微发烫。
“七妹!纳兰公子!”九妹醉梦泠举着莲花灯蹦跳着赶来,粉衣上的珍珠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母亲说抓鸡的事交给姐姐们就好,让你们去前厅吃甜汤!”说着,她眨了眨水润的杏眼,狡黠地瞥向两人交叠的手,“是七姐最爱喝的紫米桂花羹哦!”
前厅的雕花窗棂漏出暖光,林秀琪正用银匙搅动着铜锅里的甜汤,琥珀色的桂花蜜在浓稠的紫米粥上泛起金箔般的光泽。醉合德戴着圆框眼镜,摇头晃脑地念着新写的诗稿,鼻尖沾着一点墨渍也浑然不觉。
“快来尝尝。”林秀琪盛起两碗甜汤,眼角的笑纹里盛满慈爱,“特意多加了两勺蜜。”醉梦紫低头啜饮,滚烫的甜汤顺着喉咙滑下,却不及纳兰京递来的帕子温柔——他正用绣着流云纹的丝帕,轻轻擦去她嘴角的粥渍。
窗外忽然传来阵阵欢呼,醉梦红的火红色裙摆最先晃进前厅:“都抓回来啦!”她怀里抱着五花大绑的芦花鸡,发丝凌乱却笑得灿烂,“八妹还在竹林里找彩蛋呢!”话音未落,醉梦熙提着一篮子野鸡蛋闯进来,素白劲装上沾满草叶:“今晚加餐!”
满室顿时响起欢快的笑声。醉梦紫望着热闹的家人,又偷偷看向身旁的纳兰京。少年正专注地剥着菱角,月光透过窗纸洒在他侧脸上,将他的睫毛染成银白色。他忽然转头,将剥好的菱角放进她碗里,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夜色渐深,醉府的灯火却依旧明亮。七妹醉梦紫倚在窗前,看着姐妹们围着篝火说笑,听着父亲与纳兰京谈论诗书,九条狐尾在紫云缎裙下惬意地舒展。腕间的银铃随着微风轻响,与纳兰京腰间的彩穗坠玉遥遥呼应,在这平凡的烟火岁月里,编织着最绵长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