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临时,醉府后院的酿酒坊亮起昏黄灯火。醉梦紫跪坐在青石地上,紫云纱裙铺展如绽开的鸢尾,手中琉璃瓶倾斜,天山雪水注入陶瓮时泛起细碎银芒。纳兰京蹲在她身侧,玄色锦袍下摆扫过青苔,指尖轻点酒筹探入水中,青铜纹路在微光下流转神秘暗纹。
“水质清冽,确是上品。”纳兰京话音未落,厨房方向突然传来轰然巨响。醉梦艾顶着满头面粉冲出来,翠绿裙裾沾着紫色酒渍:“不好了!五姐调错了香料,新酿的酒全变成苦的了!”
醉梦红九条猫尾炸成毛球,举着沾满香料的木勺追出来:“分明是三姐的蒸馏器火候不对!”她话音刚落,院墙上突然翻下个人影——八妹醉梦熙白衣染尘,狼尾还缠着半截红绸:“都别吵!三皇子的侍卫在府外徘徊!”
空气瞬间凝固。醉梦紫攥紧陶瓮边缘,狐耳因紧张贴在发间。纳兰京却轻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个描金小盒:“早有准备。”打开竟是几枚绘着符咒的银叶,“西域术士所制,能扰乱气息。”他将银叶撒向墙头,月光下泛起细碎银光。
“还是纳兰公子思虑周全。”醉梦甜晃着新酿的梅子酒走来,橙色头巾系着枚铜铃,“不过今夜我们也不能闲着——七妹的桃花醉,该加些新花样了。”她冲醉梦泠使个眼色,九妹立刻捧出个盛满夜昙花瓣的竹篮,粉白花瓣在风中轻轻颤动。
醉梦紫望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心底泛起暖意。当她转身取酒曲时,忽觉衣角被轻轻拽住。低头撞见纳兰京含笑的眸子,少年指尖捏着朵刚摘的紫藤花,正小心翼翼别进她发间:“七姑娘专心酿酒便好,其余诸事,有我。”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桃花与酒香。醉梦紫耳尖发烫,慌忙转头搅动陶瓮,却在倒影里看见自己唇角藏不住的笑意。远处,醉梦香正教聂少凯练习匕首格挡,鹅黄劲装与藏青长袍在月色下交织成温柔的影,而院角的酿酒坊里,众人的笑闹声混着蒸腾的酒气,漫过雕花窗棂,飘向缀满星子的夜空。
正当众人忙得热火朝天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醉梦兰耳朵动了动,她发间的小灰鼠也竖起了绒毛:“是南宫家的马车声!”话音未落,南宫润已匆匆跨进院门,蓝色长衫沾着夜露,身后跟着抱着厚厚典籍的书童。
“三皇子请了位南诏国的酿酒师,正在城西摆擂台比试!”南宫润抹了把额角的汗,目光扫过醉梦紫手中的陶瓮,“说是要找出天下第一美酒,实则...怕是冲着醉府来的。”
醉梦熙立刻抄起软剑,狼尾在身后笔直竖起:“我去会会他们!”却被觅风一把拉住,少年沉声道:“对方来势汹汹,不可贸然行事。”醉梦甜咬着下唇,橙色衣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坛:“可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醉梦紫忽然站起,紫云纱裙上的银铃清脆作响。她望着陶瓮中微微荡漾的雪水,狐耳轻轻颤动:“既然是比试,我们便应战。”她转头看向纳兰京,杏眼里闪着坚定的光,“用天山雪水酿的桃花醉,说不定能一试。”
纳兰京唇角勾起,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七姑娘只管放手去做,我去准备些别的‘帮手’。”他说罢,从袖中掏出几枚精致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这些是我府上的调令,必要时能调动些人手。”
夜色渐深,醉府后院的炉火越烧越旺。醉梦泠踮着脚往陶瓮里撒夜昙花瓣,粉裙沾满酒渍也浑然不觉;醉梦艾和醉梦红蹲在一旁,为究竟该加多少桂花蜜争得面红耳赤;而醉梦紫专注地盯着火候,狐尾不自觉地在身后轻轻摇晃。
纳兰京倚着廊柱,目光追随着少女忙碌的身影。月光洒在她紫色的裙摆上,泛着柔和的光晕,让他想起初见那日,西子湖畔她弯腰舀泉的模样。“明日...”他低声呢喃,指尖摩挲着腰间玉珏,“定要让所有人知道,谁才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美酒。”
更鼓声沉沉撞碎夜色时,醉府的酿酒坊飘出一缕奇异甜香。醉梦紫跪坐在陶瓮前,紫云纱裙被炉火映得泛起流动的霞光,狐耳随着搅拌的动作轻轻颤动。她舀起一瓢新酿,琥珀色的酒液裹着夜昙花瓣,在月光下流转着细碎银光。
“小心烫。”纳兰京突然伸手托住她的腕子,玄色锦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缠着的紫色丝绦——正是那日她慌乱间遗落的帕子边角。他将银盏凑近陶瓮,酒液注入时发出清越声响:“南诏酿酒师擅用香料,我们这坛酒......”
“要以纯粹取胜。”醉梦紫接口道,杏眼亮得惊人。她望着酒液中沉浮的花瓣,忽然想起白日里三皇子的傲慢,指尖不自觉收紧:“用天山雪水淬过的桃花,再加上醉府后山的百年老曲......”
“还需一味点睛之笔。”纳兰京神秘一笑,从袖中取出个冰玉小盒。打开时,莹蓝的粉末簌簌落入酒瓮,瞬间腾起沁人心脾的冷香。醉梦泠凑过来,粉裙沾着面粉:“这是......”“极北之地的霜花,遇酒即化。”纳兰京解释道,目光始终锁在醉梦紫微微睁大的杏眼上,“就像初见姑娘时,落在你发间的第一片雪。”
院外突然传来兵器相击的脆响。醉梦香的鹅黄劲装掠过墙头,豹尾扫落几片瓦当:“三皇子的侍卫闯进来了!”话音未落,醉梦熙的软剑已出鞘,白衣在夜色中翻卷如浪:“来得正好!”
“且慢。”醉梦紫突然起身,裙摆扫翻了案上的桂花蜜。她抱起陶瓮,狐尾在身后绷成笔直的弧线:“带他们去前庭,我要让这些人......”她低头看着酒液中自己泛红的倒影,“亲眼见证醉府的酒如何胜过万千香料。”
纳兰京无声地笑了,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狐耳时,他低声道:“别怕,我在。”陶瓮的热气混着酒香扑面而来,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恍若一幅永不褪色的画。
前庭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将醉府众人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醉梦紫怀抱着陶瓮立于石阶,紫云纱裙在穿堂风里翻涌如浪,发间紫藤花簪映着月光,将狐耳的绒毛镀上一层银边。三皇子斜倚在朱漆雕花椅上,明黄锦袍上的金线蟒纹随着动作泛着冷光,他身旁站着个裹着靛蓝长袍的异域男子,鹰隼般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陶瓮。
“听闻醉府擅酿,今日倒要见识见识。”三皇子端起镶金边的酒杯轻晃,琥珀色酒液倒映着醉梦紫紧绷的侧脸,“若输了,这酿酒坊便拆了给本皇子建别院。”
纳兰京跨步挡在醉梦紫身前,玄色锦袍猎猎作响,腰间玉珏撞出清越之声:“殿下好大的口气。不过比试讲究公平——南诏大师既已备酒,何不让众人先尝为敬?”他侧身时,袖中滑出几枚刻着祥云纹的银碟,不着痕迹地摆在石桌上。
靛蓝长袍的酿酒师冷哼一声,从竹篓中取出个漆黑陶罐。揭开陶盖的瞬间,浓烈的香料味裹挟着诡异的甜腻漫开,醉梦艾下意识捂住鼻子,翠绿裙摆往后缩了缩:“这味道...倒像是把整座香料铺子煮进了酒里!”
醉梦紫感受到纳兰京悄悄覆在她手背的手,温热透过衣袖传来。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抚过陶瓮上的缠枝莲纹,忽然想起溪畔舀泉时阳光落在水面的模样。当她缓缓倾倒酒液,清冽酒香如月光漫过前庭,琥珀色的酒液里,夜昙花瓣与霜花粉末流转成星河。
“好香!”醉梦泠踮脚去够银碟,粉裙子扫翻了案上的烛台。三皇子皱着眉接过酒杯,却在浅抿一口后瞳孔骤缩——酒液入口是雪水的清冽,转瞬化作桃花的缠绵,尾调的霜花冷香却如三月初雪,将所有滋味凝在舌尖。
酿酒师的陶罐“啪”地摔在地上。“不可能!”他扯着靛蓝长袍踉跄上前,鹰钩鼻几乎要贴到银碟,“我的‘百香酿’用了三十六味秘料,怎会...”
醉梦紫抬头望向纳兰京,却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比酒更醉人。夜风掠过她发烫的耳尖,狐尾在裙摆下悄悄缠上他的脚踝。远处传来醉梦熙的笑声:“七姐这坛酒,怕是要让三皇子的别院变成酒窖咯!”
三皇子猛地将酒杯掼在地上,金镶玉的杯盏迸裂出蛛网般的纹路,在青砖上溅起几点酒渍。“不过是雕虫小技!”他额角青筋跳动,明黄锦袍下的手指攥成拳头,蟒纹刺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本皇子有的是法子让你们...”
“殿下莫急。”纳兰京向前半步,玄色锦袍带着龙涎香的气息漫开,腰间玉珏在灯笼下泛着温润的光,“比试既分高下,便该愿赌服输。”他话音未落,醉梦熙已将软剑横在胸前,白衣猎猎作响,狼尾笔直竖起如同一道银白屏障:“想要拆酿酒坊,先过我这关!”
醉梦紫抱着陶瓮的手指微微发颤,狐耳不安地动了动。她抬眼望向纳兰京挺直的脊背,又瞥见一旁醉梦甜悄悄往酒坛里塞了枚爆竹——若是真起冲突,这坛梅子酒便能化作烟雾掩护众人。正在此时,六姐醉梦兰突然从廊下转出,蓝色襦裙沾着墨渍,怀中的小灰鼠吱吱叫着蹿上三皇子的袍角,吓得他慌忙后退。
“殿下请看!”南宫润摇着折扇从容踱步,月白色长衫扫过满地狼藉,“醉府之酒,贵在天然。七姑娘这坛桃花醉,用的是溪畔清泉、天山雪水,还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纳兰京,“有心人跋山涉水寻来的奇珍。这般诚意,岂是香料堆砌可比?”
三皇子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忽听远处传来更鼓声。他甩了甩衣袖,金冠上的东珠撞出脆响:“今日暂且放过!”临走前狠狠剜了醉梦紫一眼,靴底碾碎了地上的酒杯残片。待脚步声渐远,醉梦泠突然扑过来,粉裙子带倒了案上的烛台:“七姐太厉害了!那酒的味道,就像把春天含在嘴里!”
醉梦紫望着空荡的前庭,晚风掀起紫云纱裙的边角。陶瓮里残余的酒香混着夜露,让她想起那日溪畔,纳兰京替她拂去桃花瓣时指尖的温度。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年,见他正低头擦拭溅在袖口的酒渍,耳尖却红得厉害。“方才...”她刚开口,就被纳兰京截断:“你的狐尾,又缠上我了。”
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醉梦红九条猫尾笑得乱颤,红色裙摆扫落廊下的紫藤花。醉梦紫慌忙去拽尾巴,却被纳兰京轻轻握住手腕:“别动——”他从她发间摘下一片夜昙花瓣,“这次真的歪了。”
闹剧散场后,醉府的后院重归静谧。月光爬上雕花窗棂,在酿酒坊的青石地上洒下斑驳银辉。醉梦紫跪坐在陶瓮旁,紫云纱裙上的银铃早已沉寂,她望着瓮中残余的酒液,倒映着自己泛红的脸颊。狐耳轻轻颤动,听着远处传来姐妹们收拾狼藉的笑闹声。
“在想什么?”纳兰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卸下外袍,玄色中衣的袖口随意挽起,露出一截小臂,他手中捧着个小巧的琉璃盏,里面盛着新酿的桃花醉。他在她身边坐下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醉梦紫别过脸,耳尖发烫:“不过是在可惜,这坛酒没剩多少了。”她话音未落,琉璃盏已递到面前,酒液中漂浮的夜昙花瓣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纳兰京指尖摩挲着盏沿,目光灼灼:“七姑娘酿的酒,即便只剩一滴,也是世间绝味。”
少女的心猛地漏跳一拍,慌乱间伸手去接琉璃盏,却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醉梦紫如遭雷击,耳尖瞬间竖起,狐尾不受控地从裙摆下钻出来,悄悄卷住他的手腕。
纳兰京低笑出声,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狐耳,指腹擦过柔软的绒毛:“原来小狐狸紧张时,尾巴和耳朵都会不听话。”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那日在溪畔,你也是这般...”
“住口!”醉梦紫猛地抬头,却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眸子。月光下,少年的眉眼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突然想起这些日子他为自己奔波操劳的模样,喉咙一紧,声音不自觉软下来:“今日...多谢你了。”
纳兰京的笑意更深,他倾身向前,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与七姑娘酿一坛酒,护一座府,便是我此生最想做的事。”他说罢,将琉璃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眼底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
远处传来醉梦泠的呼喊:“七姐!二姐说要把剩下的酒埋在后院桃花树下!”醉梦紫慌忙起身,却忘了还缠着纳兰京的狐尾,踉跄间被他一把揽入怀中。玄色中衣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纱裙传来,她听见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如擂鼓般震得她脸颊发烫。
“小心。”纳兰京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他低头望着怀中的少女,紫云纱裙与玄色衣袂交缠在一起,宛如一幅水墨画卷。月光下,两人的影子紧紧相拥,仿佛时间就此定格。
夜风卷着桃花香掠过回廊,将醉梦紫鬓边碎发吹得凌乱。她刚要挣开纳兰京的怀抱,忽听院角传来细碎响动。只见醉梦红九条猫尾炸成绒球,正举着灯笼探头探脑:“哎哟,我可什么都没瞧见!”红色裙摆一转,便消失在月洞门后。
“肯定又是二姐撺掇的!”醉梦紫又羞又恼,耳尖气得发颤。她伸手去揪自己的狐尾,却被纳兰京抢先握住,指腹轻轻挠着尾尖的绒毛:“别恼,明日我便送你十盏琉璃灯,把后院照得亮堂堂,省得有人好摸黑偷看。”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醉梦泠清亮的喊声:“七姐!快来呀!大姐和聂公子在比试拳脚,要酿‘醉拳酒’呢!”粉裙少女蹦跳着跑来,发间鱼鳞状的饰品闪着微光。醉梦紫趁机挣脱开,裙摆扫过满地月光,往酿酒坊后的桃林跑去。
纳兰京望着她的背影,唇角笑意未散。他弯腰拾起落在青砖上的紫藤花簪,簪头碎钻在月光下流转着细碎光芒。正要迈步跟上,却见醉梦甜晃着装满梅子酒的酒坛拦住去路,橙色头巾上别着朵新鲜的木樨花:“纳兰公子且留步——方才那酒,可还没喝完?”
桃林深处,醉梦香的鹅黄劲装与聂少凯的藏青长衫翻飞如蝶,两人拳脚相击间竟带起阵阵酒香。醉梦艾蹲在石臼旁捣鼓新采的草药,翠绿裙摆沾满泥土:“这味醒神草加进去,保准醉了也能打套拳!”她话音未落,醉梦青突然从桃枝上滑下,青色广袖卷着几片桃花:“小心,酒瓮要溢出来了!”
醉梦紫慌忙跑过去扶住陶瓮,狐耳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她望着瓮中翻涌的酒液,忽然想起纳兰京说的“灵泉”。正要回头询问,却见少年已倚在桃树下,玄色衣袍被月光浸透,手中琉璃盏盛着半盏残酒,映出他含笑的眉眼:“七姑娘若想去寻灵泉,明日卯时,我在西子湖畔备了画舫。”
夜风掠过桃林,吹落满树繁花。醉梦紫耳尖发烫,低头时发丝垂落遮住泛红的脸颊。她伸手舀起一瓢新酿,酒液里漂浮的桃花瓣随着动作打着旋儿,恍惚间竟与那日溪畔舀泉的时光重叠。身后传来姐妹们的笑闹,夹杂着纳兰京低沉的笑声,在这春夜里酿成比酒更醉人的温柔。
卯时的西子湖畔薄雾未散,纳兰京倚着朱漆画舫的栏杆,手中把玩着两枚青铜酒筹。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转头便见醉梦紫提着紫云纱裙小跑而来,发间的紫藤花簪随着步伐轻晃,狐耳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让你久等了。”她喘着气,裙摆扫过船舷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桃花香。
画舫缓缓驶入湖心,船头挂着的琉璃灯将水面染成淡紫色。纳兰京展开一卷泛黄的舆图,指尖点在某处青黛色山峦:“传闻天目山深处有处不老泉,泉水入口回甘,三日后便能...”话未说完,船身突然剧烈晃动,醉梦紫踉跄着跌入他怀中,狐尾条件反射般缠住他的腰。
“七姐!纳兰公子!”岸上传来醉梦泠的呼喊。粉裙少女举着油纸包拼命挥手,身后跟着抱着酒坛的醉梦甜和扛着锄头的醉梦艾。更远处,醉梦熙正与觅风比试骑射,白羽箭划破晨雾,惊起一群白鹭。
船行至中游,水面突然泛起涟漪。醉梦紫趴在船舷上,指尖轻点水面,狐耳因兴奋微微颤动:“快看!是九妹养的红鲤!”她话音未落,水面猛地炸开一团水花,醉梦泠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探出头,粉扑扑的脸蛋笑出酒窝:“七姐的桃花醉,鱼儿也馋得紧呢!”
晌午时分,画舫停靠在一处隐秘溪涧。青石上早铺好了竹席,摆满醉府姐妹们准备的吃食。醉梦红九条猫尾惬意地舒展着,正用爪子给众人分切玫瑰糕;醉梦兰蹲在溪边,教小灰鼠用尾巴卷着草叶编花环;而纳兰京则陪着醉合德对弈,棋盘旁的石桌上,新酿的梅子酒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父亲快看!”醉梦紫突然指着山壁惊呼。只见藤蔓间隐隐透出银光,拨开杂草,竟是一汪清泉从青石缝中潺潺流出,水珠坠落在潭中,溅起的水雾带着薄荷般的清凉。纳兰京笑着取出玉瓶,却在弯腰时被醉梦紫拦住:“这次该我来。”
少女跪坐在泉边,紫云纱裙拖曳在青苔上,素手轻扬舀起清泉。阳光穿透指缝,在她耳尖的绒毛上镀上金边,倒映在水中的身影与那日溪畔重叠。纳兰京望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比起寻遍天下灵泉,此刻守着她舀水的模样,才是人间至味。
暮色四合时,画舫满载而归。船舱里堆满陶瓮,新汲的泉水与桃花酒在月光下泛着柔光。醉梦紫倚着船桅打盹,狐尾不自觉地缠上纳兰京的手腕。他解下外袍轻轻披在她身上,却惊起她耳尖微动,迷糊间嘟囔着:“别抢...这坛酒是我的...”
“是是,都是你的。”纳兰京低笑出声,伸手替她拂去落在睫毛上的花瓣。远处传来醉府方向的更鼓声,画舫缓缓驶入万家灯火,而船头的琉璃灯,正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