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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23 裁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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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姐妹们的笑闹声依旧在继续;窗外,流萤与月光共舞。这一夜的醉府,充满了温暖与欢笑,而属于七妹醉梦紫和纳兰京的故事,也在这平凡的日常中,悄然续写着。

夜已深,醉府的灯笼渐次熄灭,唯有西厢房的窗棂还透着昏黄烛光。醉梦紫倚着雕花窗,紫绡广袖垂落如瀑,指尖捏着银针在素绢上游走。月光透过湘妃竹帘洒进来,与案头摇曳的烛火交织,在她鬓边的紫晶步摇上折射出细碎光芒,映得那双丹凤眼愈发清透。

“这么晚还不睡?”纳兰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换下白日的月白锦袍,一袭玄色常服更衬得眉眼如画,腰间羊脂玉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见醉梦紫正对着未完成的海棠图发愁,他俯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尖:“可是在想明日如何赢我?”

醉梦紫耳尖瞬间发烫,九条狐尾在裙摆下不安地绞动。她别过脸去,手中银针却不小心刺破指尖。纳兰京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舌尖轻轻舔去她指腹的血珠,惹得她浑身一颤:“当心。”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正当气氛愈发暧昧时,窗外突然传来“噗通”一声。醉梦紫慌忙推开纳兰京,却见醉梦泠湿漉漉地从荷塘里探出头来,粉色襦裙沾满水草,发间珍珠流苏还滴着水:“七姐姐!我、我在练习闭气……”话没说完,远处传来醉梦熙的呼喊:“小九!你又偷偷溜去玩水!”

醉梦紫又好气又好笑,取来干帕子替妹妹擦拭:“下次不许这样胡闹。”余光瞥见纳兰京正含笑望着这一幕,目光温柔得仿佛要将她溺毙其中。她忽然想起白日里的赌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素绢上的海棠纹样,心底泛起丝丝甜意。

“明日辰时,我带云锦来。”纳兰京临走前,将一方绣着金线莲纹的帕子塞给她,“若是困了,就枕着它睡。”说罢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转身消失在夜色中。醉梦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耳尖的绒毛轻轻颤动,手中的帕子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窗外,荷塘里的蛙声此起彼伏,月光为西子湖镀上一层银纱。醉梦紫将帕子贴在胸口,九条狐尾在身后舒展开来,像是要将这满室的温柔都拥入怀中。她重新拿起银针,在素绢上绣下最后一片海棠花瓣,烛火跳跃间,仿佛看见明日与他共裁云锦的光景。

次日辰时三刻,晨雾还未散尽,西子湖畔便传来清脆的马蹄声。纳兰京身着银线绣云纹的月白劲装,怀中抱着朱漆木箱,箱角的鎏金兽首衔着的铜铃随着颠簸轻响。他翻身下马时,羊脂玉扳指在晨光中晃出温润的光,引得路过的小贩频频侧目——这气派做派,一看便是江南有名的纳兰家公子。

“纳兰公子来得倒早!”醉梦红倚在雕花门扉上,猫儿似的眼睛盯着木箱,绯红襦裙上的金线狸奴图案随着她踮脚的动作若隐若现。冯广坪挠着后脑勺跟在身后,粗布衣裳沾着新鲜的草屑:“快些进来,七妹在西厢房等你老半天了。”

醉梦紫正倚着窗台整理绣线,一袭深紫色云锦襦裙衬得肌肤胜雪。听见脚步声,她转身时鬓边紫晶步摇轻颤,九条狐尾在裙摆下悄悄摆动。纳兰京掀开箱盖的刹那,满屋骤然亮堂——十二匹苏州进贡的云锦倾泻而出,有烟霞般的粉紫、春水般的碧绿,最上头那匹月白色绸缎竟泛着珍珠光泽,流转的光晕映得醉梦紫的丹凤眼波光潋滟。

“这匹叫‘星河’。”纳兰京指尖抚过绸缎,金线暗纹在他手下浮现出细碎星辰,“我想着,正配姑娘裁出的海棠。”他说话时故意凑近,温热气息扫过她泛红的耳尖,惹得醉梦紫耳后的绒毛都蜷了起来。

“赌约可别光动嘴皮子。”醉梦熙突然从房梁倒挂而下,白色劲装猎猎作响,腰间佩剑的狼头银饰几乎要碰到纳兰京的发冠,“绣得丑了,本姑娘可要拿剑帮你改改!”话音未落,醉梦泠举着装满花瓣的竹篮冲进来,粉色襦裙带起的风险些掀翻案上的绣绷:“我采了晨露沾过的海棠!七姐姐快用这个!”

醉梦紫被妹妹们闹得哭笑不得,刚要开口,忽觉掌心一暖。纳兰京已悄然将她的手包在掌心,趁人不备时塞给她一块温热的桂花糕:“早膳可吃了?”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薄茧,那是常年握针留下的痕迹,眼底泛起心疼,“别总顾着教人,自己也得仔细。”

雕花窗外,晨光将湘妃竹帘染成蜜糖色。醉梦紫望着案上铺开的云锦,又看着纳兰京笨拙地穿针引线,金线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缠成乱麻,心底泛起丝丝甜意。或许比起胜负,她更期待往后无数个这样的清晨——有他,有绣线,还有满室的笑语喧哗。

正当纳兰京手忙脚乱地与绣线较劲时,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醉梦甜端着青瓷茶盘迈步进屋,橙色襦裙上绣着的雏鸡图案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鬓边新插的桂花散发着清甜香气:“都歇一歇,尝尝我新制的碧螺春。”她将茶盏依次摆开,忽然瞥见纳兰京绷得歪歪扭扭的绣线,忍不住掩嘴轻笑:“纳兰公子这针法,倒像是在绣渔网。”

醉梦红立刻凑过来,猫儿似的瞳孔眯成月牙:“依我看,不如让七姐手把手教?”话音未落,她突然伸手按住醉梦紫的肩膀,将人往前一推。醉梦紫踉跄着跌进纳兰京怀里,鼻尖撞上他胸前的银线云纹,九条狐尾不受控地从紫绡裙摆下炸开来,在身后蓬松如伞。

屋内瞬间爆发出哄笑。醉梦熙笑得直拍大腿,白色劲装下的狼尾跟着晃荡;醉梦泠捧着肚子在软垫上打滚,粉色襦裙沾满海棠花瓣;就连向来文静的醉梦艾也红着脸别过头,翠绿罗裙上的玉兔刺绣跟着轻颤。纳兰京趁机环住怀中人的腰,低头时温热气息拂过醉梦紫发烫的耳尖:“姑娘这一抱,可是算我赢了彩头?”

“胡、胡说!”醉梦紫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收紧的手臂圈得更牢。她耳尖的绒毛因羞赧而微微蜷曲,抬眼正对上纳兰京眼底流转的笑意,倒映着自己绯红的脸颊。案上未绣完的云锦忽然被穿堂风掀起一角,沾着晨露的海棠花瓣正巧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咳咳。”醉合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藏青长衫上的墨香混着书卷气。他扶了扶玳瑁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屋内的旖旎,却在触及女儿耳尖的绒毛时软了几分:“既然是赌约,可要公平些。”老先生踱步至案前,指尖划过云锦细腻的纹理,“听闻纳兰家珍藏着前朝绣圣的《百卉图》残卷?”

纳兰京微微一怔,随即松开醉梦紫,起身时衣料摩擦声轻响:“老先生消息灵通。”他抬手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羊脂玉扳指在晨光中泛起温润光泽,“若用那残卷作彩头,倒要请七姑娘多费心指教了。”

醉梦紫重新坐回绣绷前,指尖抚过云锦冰凉的纹路,心跳却仍未平复。她偷偷瞥向身旁认真穿针的纳兰京,见他长睫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月白劲装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淡青色血管。窗外的风卷着柳絮扑进屋内,将这一室喧闹与旖旎,都酿成了比春光更甜的蜜。

正当醉合德提及《百卉图》残卷时,窗外忽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醉梦泠踮着脚尖扒住窗棂,粉色襦裙上的银线鱼尾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六姐姐回来了!还带着南宫公子!”话音未落,醉梦兰已提着蓝色裙摆跨进门槛,发间的蓝宝石簪子随着步伐轻晃,身后跟着身着月白色锦袍的南宫润,袖中隐约露出一卷泛黄的画轴。

“老远就听见你们在闹。”醉梦兰将画轴往桌上一放,鼠族特有的灵动眼神扫过满桌云锦,“听说在比绣技?正巧,南宫家藏书阁倒有几本失传的绣谱。”她伸手点了点纳兰京歪歪扭扭的针脚,蓝色衣袖上的金线鼠纹跟着抖动,“不过某位公子,怕是要先学会穿针引线。”

纳兰京闻言不恼,反而执起醉梦紫的手,将银针轻轻塞进她掌心:“还请七姑娘教教我,这‘纤手裁绡’的妙处究竟何在?”他故意将尾音拖得绵长,指腹在她掌心轻轻摩挲,惹得醉梦紫耳尖的绒毛都竖了起来。紫绡裙摆下,九条狐尾不安地绞在一起,扫过纳兰京垂落的衣摆。

“要我说,不如换个比法!”醉梦熙突然抽出佩剑,寒光一闪削下几片垂落的紫藤花,“谁能在半柱香内,把这些花瓣绣进云锦?”她将花束丢在桌上,狼尾辫随着动作甩得笔直。醉梦红立刻附和,猫儿似的眼睛发亮:“我来当裁判!输家要替我喂一个月的狸奴!”

醉梦紫望着案头纷纷扬扬的紫藤花瓣,又瞥见纳兰京眸中跳动的笑意,忽然想起初见那日,他也是这般饶有兴致地看她绣狐狸。指尖不自觉收紧,素日里沉静的性子也被妹妹们的喧闹挑起几分争强好胜:“纳兰公子可敢接招?”

“求之不得。”纳兰京抬手抚过她鬓边碎发,趁机将一缕发丝绕在指间,“只是若我赢了...”他压低声音,温热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耳垂,“姑娘要让我把这满院春光,都绣进你的眼底。”

雕花窗外,暮春的风卷着柳絮扑进屋内,将案上的云锦、花瓣与两人交叠的影子揉成朦胧的彩墨。醉梦甜重新温了茶,橙色围裙上的雏鸡随着她摇头轻笑微微晃动;醉合德扶着眼镜,望着女儿耳尖因羞赧而泛起的薄红,藏青长衫下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中泛黄的绣谱残页。而在这满室喧闹中,唯有银针穿梭的细微声响,正将平凡的时光,绣成最动人的情诗。

醉梦熙话音刚落,醉梦泠已踮着脚将鎏金香炉里的香灰拢成计时的香篆,粉色襦裙上的银线鱼尾扫过案几,惊起几缕紫藤花瓣。醉梦紫指尖轻捻银针,深紫色云锦在她掌心铺展如流霞,九条狐尾不自觉地在身后轻轻摇晃,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檀木香气。

纳兰京解开腰间羊脂玉扳指放在案头,月白劲装袖口挽至小臂,露出腕间淡青色血管。他学着醉梦紫的模样拈起丝线,却见金线在指缝间纠缠成团,引得醉梦红笑倒在冯广坪肩头,绯红襦裙上的金线狸奴图案随着抖动栩栩如生:“纳兰公子这架势,莫不是要织渔网捕月?”

“五姑娘莫急。”纳兰京挑眉望向醉梦紫,目光灼灼如春日暖阳,“七姑娘可愿借我三分巧思?”说着,他不着痕迹地往她身边挪了挪,锦袍上的金线缠枝莲纹蹭过她紫绡衣袖。醉梦紫耳尖发烫,却仍伸手握住他持针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薄茧——那是握惯了缰绳的痕迹。

“先将线穿过针眼。”她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花瓣,“再...”话未说完,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醉梦香踏着满地海棠疾步而入,黄色衣袂上的豹纹暗纹在风中若隐若现:“都在闹什么?父亲的书房漏雨,母亲正唤人搬书!”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炸开了锅。醉梦艾“呀”地一声跳起来,翠绿罗裙上的玉兔刺绣跟着晃动,转身就往书房跑;醉梦青盘起的青丝微微散落,青色襦裙扫过门槛,不忘回头叮嘱:“七妹,看好绣绷!”醉梦熙将剑鞘往腰上一扣,狼尾辫一甩:“我去帮忙搬梯子!”

眨眼间,屋内只剩醉梦紫与纳兰京。斜阳不知何时已爬上窗棂,湘妃竹帘筛下的光斑在云锦上游走,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得明明灭灭。纳兰京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覆上来:“难得清静。”他的声音低沉如陈年美酒,“姑娘方才教我的针法,可否再...”

话没说完,院外传来醉梦泠的呼喊:“六姐姐!你的墨砚打翻啦!”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混着醉梦兰懊恼的叫声。醉梦紫忍俊不禁,耳尖的绒毛都跟着轻颤:“看来这赌约,要改日再比了。”

“不急。”纳兰京松开手,却趁机将一缕缠绕的金线别在她发间,紫晶步摇与金线相撞,发出细碎清响,“往后的日子长,我有的是时间,向姑娘讨教这‘花影落绢间’的妙处。”他说这话时,窗外的紫藤花纷纷扬扬落了满案,恍惚间,竟分不清是花影,还是心底泛起的涟漪。

正当醉梦紫要起身去帮忙时,纳兰京轻轻拉住她的手腕,月白锦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那截白皙的肌肤。“且等片刻。”他眉眼含笑,伸手取下她发间纠缠的金线,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这般慌乱去了,反倒添乱。”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些,湘妃竹帘被吹得哗哗作响,几片紫藤花瓣打着旋儿落在未完成的绣绷上。醉梦紫望着满地狼藉的绣线,又看看纳兰京认真整理丝线的模样,心底泛起丝丝暖意。他虽出身豪门,此刻却半跪在地上,修长的手指灵巧地解开线团,羊脂玉扳指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其实,我早知自己绣技拙劣。”纳兰京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只是想寻个由头,多些与你相处的时光。”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夕阳的余晖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那日在绸缎庄初见,你专注看绣样的模样,便让我挪不开眼了。”

醉梦紫的耳尖瞬间红透,九条狐尾在紫绡裙摆下不安地摆动。她别过脸去,却见铜镜里映出自己绯红的脸颊。“油嘴滑舌。”她佯装嗔怒,声音却软得像浸了蜜,“堂堂纳兰家公子,竟也会说这般哄人的话。”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纳兰京起身,逼近她半步,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不信,你摸摸这里。”他牵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每次见你,它都跳得这般快。”

醉梦紫慌乱地抽回手,却不小心打翻了案上的茶盏。琥珀色的茶水在云锦上游走,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糟了!”她惊呼一声,连忙拿起帕子去擦,“这可是苏州进贡的云锦...”

“无妨。”纳兰京轻笑出声,伸手按住她的手,“有了这道茶渍,反倒更独特了。就像你我之间...”他顿了顿,目光深情而专注,“本就是独一无二的缘分。”

此时,院外传来醉梦甜的呼喊:“七妹!快来帮忙收拾书房!”醉梦紫这才如梦初醒,耳尖的绒毛因羞赧而轻轻颤动。她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裙摆,九条狐尾悄悄藏回裙下:“明日...明日你若还来,我便教你真正的绣法。”

“一言为定。”纳兰京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地上散落的花瓣、绣线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幅未完成的画卷,等着他们用时光细细描绘。

暮春的风裹着几缕槐花香溜进窗棂,湘妃竹帘被拂得轻轻晃动,将西斜的阳光筛成碎金,洒在紫檀案上。七妹醉梦紫垂眸专注于手中素绢,藕荷色广袖随动作滑落半寸,露出腕间一串圆润的紫水晶手串,在光影里流转着细碎的光。她身着一袭烟霞紫绡裙,裙摆上银丝绣的九尾狐纹样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发间一支点翠步摇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颤,流苏扫过耳畔,将那双莹白的耳坠衬得愈发温润。

“又在裁绡?”低沉而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纳兰京半倚在软榻上,月白色锦袍松松系着墨紫色绦带,腰间悬着的和田玉珮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轻轻相碰,发出清脆声响。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羊脂玉扳指,目光牢牢锁在醉梦紫身上,眼底盛满了温柔与宠溺。

醉梦紫唇角勾起一抹甜笑,却未抬头,手中银剪“咔嚓”一声,将飘落的海棠花瓣连同绢布一同裁下:“前日见大姐的豹纹绣帕别致,想着给你也裁一方。”她睫毛轻颤,眼波流转间带着狡黠,“只是不知纳兰公子嫌弃不嫌弃这女儿家的小玩意儿?”

纳兰京轻笑一声,撑着软垫起身,缓步走到她身后。他俯身时,身上沉水香混着雪松香萦绕在醉梦紫鼻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旁人送的自然嫌弃,可若是阿紫亲手所制……”他故意顿了顿,伸手将她鬓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便是一片枯叶,本公子也视作珍宝。”

醉梦紫脸颊微微泛红,耳尖更是染上一层薄粉,手中银剪差点失手:“就会耍贫嘴。”话虽如此,她眉眼间却藏不住的欢喜,“你且说说,想要什么花样?”

纳兰京思索片刻,指尖轻点案上的海棠花瓣:“便以这落花为样,再绣上……”他贴近她耳畔,声音低沉而温柔,“绣上我们初遇时,你发间那朵紫玉兰。”

醉梦紫的动作猛地一顿,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年春日,她在自家小院里赏花,不慎将簪子遗落,正巧被路过的纳兰京捡到。少年递还簪子时,温柔的目光与含笑的眉眼,从此刻进了她心底。

“好。”她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中的银剪再次灵巧舞动,素绢上渐渐浮现出花瓣的轮廓,而纳兰京则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目光温柔而专注,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及眼前这个认真裁绡的姑娘重要。

鎏金香炉里的沉水香袅袅升起,与窗外飘来的花香缠绕交织,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酿成了只属于他们的温柔梦境。

暮春的日头在湘妃竹帘外摇摇晃晃,将窗棂的菱格纹投成流动的金网。醉梦紫跪坐在紫檀案前,腕间紫水晶手串轻磕案角,发出清泠声响。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暗影,烟霞紫绡裙上的银丝狐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恍若九尾在暮色里舒展。

“当心伤了手。”纳兰京忽然从软垫上起身,玄色锦靴踏过波斯地毯,带起一缕沉水香的涟漪。他伸手按住案上银剪,指尖正巧覆在她握着绢布的手背上。醉梦紫猛地抬头,撞进一双盛着晚霞的眼眸——纳兰京束发的墨玉冠歪了几分,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倒比平日里的矜贵模样多了几分随性。

她耳尖发烫,想抽回手却被他轻轻握住:“裁了半个时辰,该歇歇了。”纳兰京指尖摩挲过她掌心浅浅的茧,想起初见那日她在玉兰树下踮脚拾花,也是这样带着薄茧的手,接过簪子时不小心蹭到他的指节,便让他的心乱了整整三年。

醉梦紫别过脸去,故意哼了一声:“堂堂纳兰公子,竟学起老嬷嬷说教。”话虽硬气,却悄悄往他掌心靠了靠。案上素绢忽然被穿堂风掀起一角,新裁的海棠花瓣簌簌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倒像是特意缀上的喜意。

纳兰京低笑一声,随手摘下她发间点翠步摇,将垂落的发丝绕在指间把玩:“阿紫可知,你专心裁绡时,比戏台上的狐仙还勾人。”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若不是怕吓着你,真想把这院子锁起来,只留你我二人。”

醉梦紫脸颊瞬间烧得通红,抓起案上的绢布要打他,却被纳兰京反手一拉,整个人跌进他怀里。锦袍下传来沉稳的心跳声,混着雪松香将她裹住。她听见头顶传来带着笑意的叹息:“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就像那日在玉兰树下。”

窗外的斜阳不知何时又沉了几分,湘妃竹帘上的光影渐渐染上胭脂色。鎏金香炉里的香灰簌簌落在香篆上,将“长毋相忘”四个字覆去一半,却无人在意。唯有案上未完成的素绢,还沾着几片半干的海棠,见证着这场春日里的温柔纠缠。

暮春的晚风忽然变得急切,湘妃竹帘“哗啦”一声全被掀开,半开的海棠花簌簌跌进屋内。醉梦紫惊得一颤,银剪险些划破指尖,却被纳兰京眼疾手快扣住手腕。他半跪在软垫上,墨玉冠上的流苏扫过她发顶,雪松香裹着急促的呼吸扑面而来:“伤到哪里了?”

醉梦紫望着他骤然收紧的眉峰,耳尖悄悄发烫。少年郎平日里总带着世家公子的疏阔笑意,此刻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连广袖下的青筋都隐约可见。“不过是被风吓着了。”她故意晃了晃手中完好的素绢,发间点翠步摇的流苏扫过他手背,“倒是你,这般莽撞,倒像我八妹舞刀弄枪的架势。”

纳兰京松了口气,却没放开她的手。指腹轻轻擦过她掌心的薄茧,忽然想起昨日路过醉家小院,正撞见她踮脚给私塾孩童摘杏子,浅紫色裙裾被风掀起,露出半截白皙的脚踝。那时他藏在树影里,看了足足半盏茶时分。

“在想什么?”醉梦紫用银剪挑起他一缕碎发,海棠花瓣正巧卡在发丝间。她歪头时,紫水晶手串顺着手腕滑到手肘,映得小臂莹白如玉,“莫不是想着哪家姑娘,连魂儿都被勾走了?”

纳兰京忽然低笑出声,握住她的手往怀中一带。醉梦紫跌进他绣着云纹的锦袍里,听见他胸腔震动,声音闷得发沉:“还能想谁?”温热的唇擦过她耳尖,“那日在玉兰树下,有只小狐狸偷了我的心,却装作无事人般跑了。”

窗外的夕阳不知何时沉到了屋檐下,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素绢上。醉梦紫望着绢上未完成的海棠花,忽然伸手取下他束发的墨玉冠。青丝散落的刹那,她踮起脚尖,将方才卡在他发间的海棠别了上去:“如今小狐狸把冠玉也抢走了,纳兰公子可要讨回去?”

话音未落,她已被紧紧拥住。鎏金香炉里的沉水香不知何时燃尽,唯有满院海棠的甜香漫进来,将两个交叠的身影染成暮春里最温柔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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