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叩窗时,七妹醉梦紫倚着雕花檀木桌,指尖反复摩挲纳兰京从千里外寄来的素笺,墨香里缱绻着京华烟云,而她腕间的紫罗绡帕,正簌簌落着江南梅雨季未干的相思。
残烛摇曳的子夜,七妹醉梦紫轻展纳兰京新寄来的金丝云纹信笺,信中絮语着京城的繁华烟火,她垂眸抚过袖间的紫流苏,将自己在青丘折的九尾兰簪,连同满纸情思,仔细封入朱漆檀木匣,盼鸿雁早日衔往千里之外的纳兰府。
暮春的雨丝裹着玉兰香漫进雕花窗棂,醉梦紫赤足蜷在湘妃竹榻上,藕荷色襦裙垂落如流霞,发间九节紫晶簪随着动作轻晃,映得那双狐目愈发潋滟生波。她望着檐角滴落的水珠在青石上绽成碎玉,忽然想起纳兰京曾说过"江南的雨总像你眼尾的泪",指尖不由得攥紧了怀中那封素笺。
"七妹又在发呆?"醉梦红托着青瓷茶盏推门而入,大红织锦裙裾扫过门槛,腕间金铃叮当作响,"娘说西市新开了家胭脂铺,同去瞧瞧?"
醉梦紫将信纸藏在云纹绣枕下,露出个浅浅梨涡:"姐姐且去,我昨夜着了凉,想再歇会儿。"话音未落,檐角铜铃忽然叮咚作响,惊起一院白鹭。她猛地坐直身子,发簪撞在床柱上发出清响,这声音——分明是纳兰京来信时才会系在信鸽足上的银铃!
竹帘外传来扑棱棱的振翅声,醉梦紫赤足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素手接住浑身湿透的白鸽。信笺边角晕开的墨痕像极了她此刻乱作一团的心,展开时还带着北方特有的雪松香。"京华柳絮如雪,独缺江南一抹紫"短短一句,却让她耳尖泛起绯色,连鬓边散落的发丝都似浸了蜜糖。
"又在看情郎的信?"醉梦红不知何时凑到身后,指尖点了点她发烫的耳垂,"前儿个纳兰公子差人送来的紫貂裘,倒比这封信暖和多了。"
醉梦紫慌忙将信纸按在心口,狐尾不自觉从裙摆下探出,在雨水中扫出细小涟漪:"姐姐莫要打趣..."话音未落,怀中的信鸽突然振翅,尾羽扫落她鬓间紫晶簪,坠入院中池塘。
涟漪荡碎了水中月影,也惊散了她眼底的羞涩。望着在荷叶间浮沉的簪子,醉梦紫忽而想起纳兰京握着她的手说"等京城的紫藤开了,便来接你",那时候他掌心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自己发间。
三更梆子敲过,醉梦紫房中的兽首铜炉早已熄了沉水香,唯余案头残烛在夜风中明灭不定。她裹着镶银狐毛的藕荷色寝衣,赤足跪坐在湘妃竹席上,垂落的青丝如瀑,将怀中金丝云纹信笺笼在一片朦胧的紫色光影里。窗外骤雨初歇,月光穿过芭蕉叶的缝隙,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银斑,映得那双狐目愈发波光潋滟。
"又在看信?"纱帐外忽然传来轻笑,醉梦泠踏着木屐轻盈而入,粉绸睡裙上绣着的银线锦鲤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她晃了晃手中青瓷壶,"九姐煮了醒神的莲子茶,特意给我们爱写信的七姐送来。"
醉梦紫慌忙将信笺按在胸口,耳尖泛起绯色:"就你嘴贫。"她接过茶盏时,指尖还残留着信纸上龙涎香的气息——那是纳兰京独有的味道。信中细细描绘着京城琉璃厂新出的珐琅彩,说那抹紫色像极了她裙裾上的流云纹,又提及城郊的紫藤花已抽出新芽,字字句句都似羽毛,轻轻挠着她的心尖。
忽然,一阵夜风穿堂而过,烛芯"噼啪"爆开一朵灯花。醉梦紫望着跳动的火苗,想起前日在青丘山中,她踏着晨露折下那支九尾兰簪时的情景。花瓣上的露珠沾湿了指尖,她对着初升的朝阳许愿,愿这支凝聚着灵力的簪子,能替她守在纳兰京身边。
"在想什么?"醉梦泠托着腮凑近,发间茉莉香混着茶香,"是不是又在盘算着给纳兰公子回信?"
醉梦紫咬着下唇点点头,从檀木匣中取出一支紫毫笔。宣纸上洇开的墨迹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她写得极慢,每一笔都像是要将满腔情思都融进字里行间。写罢,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笺叠成海棠形状,又取出九尾兰簪,簪尾的九颗紫晶坠子在月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
"这么珍贵的簪子,真舍得寄出去?"醉梦泠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簪头绽放的兰花。
醉梦紫将簪子与信笺一同放入朱漆檀木匣,扣上鎏金锁扣时,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他说过,想看我亲手折的花。"窗外的月光突然明亮起来,她望着匣上缠绕的银丝紫藤,恍惚间仿佛看见千里之外的纳兰京,正对着同样的月光,展开她的信笺。
夜风裹挟着潮湿的荷香撞开半掩的雕花窗,醉梦紫耳尖微动,狐尾无意识地在绣着并蒂莲的软缎榻上扫出细碎纹路。她膝头摊开的金丝云纹信笺被烛火映得透亮,字里行间描摹的京华盛景如走马灯般掠过眼前——纳兰京写琉璃厂的匠人新烧出"烟霞紫"釉色,写护国寺的海棠开得比江南更早,唯独不提那句悬在她心口的"归期"。
"又在发呆?"门扉轻响,醉梦熙挎着雁翎刀闪身而入,月白色劲装沾满夜露,发间束着的狼尾毛在烛火中泛着银光,"方才巡夜瞧见你房里灯亮着,还以为进了贼。"她瞥见案上朱漆檀木匣,挑眉轻笑:"给纳兰公子的回礼?"
醉梦紫慌忙用广袖掩住匣中九尾兰簪,耳尖泛起薄红:"八姐莫要打趣..."话音未落,窗外忽有鸿雁长鸣,惊起满池涟漪。她猛地起身,紫罗襦裙扫落案头茶盏,清脆的碎裂声中,狐目映着月光亮得惊人。
"是他的信鸽!"她扑到窗边时,银灰色信鸽正抖落羽翼上的夜露,足环上的青玉坠子刻着"纳兰"二字。醉梦熙眼疾手快接住险些坠地的信笺,展开时却突然愣住:"这字迹...怎的这般潦草?"
醉梦紫抢过信笺的指尖微微发颤,熟悉的龙涎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药味。纳兰京的字迹确如醉梦熙所言凌乱,墨迹深浅不一,却在末尾画了朵歪歪扭扭的紫藤花:"见此花如见卿,待簪..."未写完的字迹被晕开的水渍洇成墨团,她心口猛地一揪,仿佛看见千里之外那人忍着病痛提笔的模样。
"定是风寒又重了。"她喃喃自语,狐尾焦躁地卷住腕间紫流苏,转身捧起檀木匣时,目光已变得坚定,"这簪子明日便要送去。"
醉梦熙见状轻叹,解下腰间装着金疮药的玉瓶放在案头:"让我的追风雕送吧,比信鸽快上十倍。"她抬手替醉梦紫将散落的发丝别回耳后,指尖拂过冰凉的紫晶簪,"只是...你当真舍得这支用千年灵木所制的簪子?"
醉梦紫将匣子抱在胸前,望着信笺上那朵笨拙的紫藤花,唇角泛起温柔笑意:"他既说见花如见我..."话音未落,窗外突然掠过黑影,追风雕锐利的鸣叫刺破夜空。她踮脚将匣子系在雕爪上时,狐目倒映着漫天星子:"便让这簪子,替我守着他每个难眠的夜。"
追风雕振翅划破夜幕的刹那,醉梦紫突然踉跄着扶住窗框,指尖在雕花梨木上掐出几道白痕。醉梦熙见状立刻揽住她纤腰,却触到一片沁凉——藕荷色寝衣早已被冷汗浸透,七妹苍白的面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那是狐族过度消耗灵力的征兆。
"你用本命精血温养了那支簪子?"醉梦熙的声音陡然拔高,狼目里腾起怒意,"九尾兰本就需百年方成,你竟..."话音未落,醉梦紫已软软瘫在她怀中,嘴角溢出一缕血丝,却仍强撑着露出梨涡:"不打紧...他畏寒,我在簪子里封了三缕狐火..."
纱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醉梦泠举着琉璃灯撞开房门,粉裙上的银线锦鲤随着动作游动:"怎么回事?我在湖心亭都听见八姐喊了!"看清榻上的情形时,她手中的灯盏剧烈晃动,暖黄光晕在醉梦紫泛紫的唇畔明明灭灭。
醉梦紫强撑着坐起,发间紫晶簪随着动作轻颤,映得眼底水光潋滟:"别告诉爹娘...就说我贪凉受了风。"她突然抓住醉梦泠的手腕,狐目里映着摇曳烛火,"九妹,你能帮我画张符吗?要能护他不受阴邪侵扰的..."
"胡闹!"醉梦红裹着猩红睡袍冲进来,发间金铃震得满室嗡鸣,猫儿般的杏眼瞪得浑圆,"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想着画符?"她伸手探向醉梦紫的脉搏,指尖却被突然缠住——七妹的狐尾不知何时绕上她手腕,带着灵力的温度烫得惊人。
"五姐..."醉梦紫仰起脸,苍白的面颊泛起病态的潮红,"就当我求你。他上次信里说,纳兰府夜里总有怪声..."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响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芭蕉叶上,像是谁在用力叩门。
醉梦红的指尖微微发抖,她突然想起幼时小妹总爱蜷在她膝头听故事,毛茸茸的狐耳蹭着她掌心的温度。此刻眼前人却为了千里之外的情郎,不惜损耗本源灵力。"好,我替你画。"她别过脸去,声音闷闷的,"但你得答应我,三日内不许再碰笔墨。"
醉梦紫如释重负地笑了,狐尾缓缓松开。雨幕中,她望着追风雕消失的方向,耳尖突然动了动——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银铃声,像极了纳兰京腰间的佩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间紫流苏,她轻声呢喃:"这次换我,做你的护身符。"
雨势渐歇时,醉梦紫执意要起身研墨。她披着醉梦红强行裹上的厚锦被,跪坐在案前,苍白的指尖握着紫毫微微发颤。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窗棂上,恍若一只蜷缩的小兽。
"你若再这般不爱惜自己,"醉梦泠端着熬好的参汤进来,粉裙上还沾着画符时溅落的朱砂,"他日纳兰公子见了,怕是要怨我们姐妹苛待你。"
醉梦紫闻言轻笑,墨汁却在宣纸上洇开一小团:"他才不会。"她望着墨迹渐渐晕染成云纹的形状,思绪飘向千里之外的京城。想象着纳兰京收到簪子时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温柔弧度,"他只会心疼。"
"就你知道心疼!"醉梦红从门外探进头来,猫儿般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手里攥着刚画好的符纸,"来,把这个系在信鸽腿上,明日一早便送去。"她将符纸轻轻放在案头,语气却依然凶巴巴的,"若再敢偷偷用灵力,看我不告诉爹!"
醉梦紫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折成小小的方块。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她发间的紫晶簪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她忽然想起初见纳兰京时,也是这样的清晨,他骑着白马穿过紫藤花架,阳光为他的衣袍镀上金边,那一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在想什么这般入神?"醉梦熙倚在门框上,擦拭着雁翎刀的动作顿了顿,狼目里闪过一丝了然,"莫不是又想起那位京城贵公子了?"
醉梦紫脸颊一热,慌忙低头继续写信。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中,她写道:"京华的春,可有江南这般湿润?晨起记得添衣,莫要贪凉..."墨迹未干,她又取下腕间的紫罗绡帕,轻轻按在纸上,留下一个淡淡的胭脂印。
晨光渐盛时,信鸽扑棱棱飞向天际。醉梦紫站在窗前,望着它消失在云层中,狐尾无意识地在身后晃了晃。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新翻泥土的气息,恍惚间,她仿佛又闻到了纳兰京身上的龙涎香,听到他在耳畔低语:"等我。"
三日后的晌午,醉梦紫倚在西子湖畔的垂柳下,藕荷色裙摆垂入碧波,惊得游鱼四散。她百无聊赖地数着水面的涟漪,忽闻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带着熟悉的铃响。
“七妹!快看谁来了!”醉梦红提着石榴红裙摆奔来,发间金铃随着跑动叮咚作响,猫儿般的杏眼笑成弯月,“你整日望眼欲穿的,可算有回音了!”
话音未落,醉梦泠已举着素色信笺跃到跟前,粉裙上的银线锦鲤在阳光下粼粼生光:“追风雕刚回来,爪子上还缠着纳兰公子的信!”
醉梦紫猛地起身,狐尾不自觉从裙裾下探出,在草地上扫出细密纹路。她颤抖着接过信笺,龙涎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药味扑面而来。金丝云纹边角染着褐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她的心瞬间揪紧。
“小心些。”醉梦熙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狼目盯着信笺上的痕迹,手按在雁翎刀上,“这信来得蹊跷。”
醉梦紫却已展开信纸,纳兰京的字迹依旧遒劲,只是比往日潦草几分:“兰簪已收,夜夜枕畔,如卿在侧。京城近日多风雨,勿念……”写到此处突然中断,最后一行字力透纸背:“等我。”
“骗人。”醉梦紫喃喃自语,指尖抚过字迹晕染处,仿佛触到那人掌心的温度。她突然转身,狐目望向北方:“八姐,借你的追风雕一用。”
“胡闹!”醉梦红一把揪住她后领,“你灵力尚未恢复,去京城千里迢迢……”
“他在说谎。”醉梦紫回头,眼中泛起泪光,“信里没提半句紫藤花,他最喜紫藤,每日都要去花园……”她声音发颤,狐尾不安地卷住醉梦红的手腕,“他定是出事了。”
湖畔突然寂静,唯有风吹过柳叶的沙沙声。醉梦泠咬着下唇,将怀中装着灵力药丸的玉瓶塞进她手里;醉梦熙沉默片刻,解下腰间的狼皮护腕:“戴上,追风雕认这个。”
夕阳将湖面染成金红时,醉梦紫已骑在追风雕背上。她望着手中攥皱的信笺,紫罗襦裙在风中猎猎作响,轻声道:“等我,这次换我奔向你。”
追风雕振翅划破暮色时,醉梦紫的狐尾死死缠住雕羽。风刃刮过她苍白的面颊,却不及心口的灼痛——怀中的信笺被反复摩挲,边角早已起了毛边,纳兰京未写完的字句像根银针,一下下戳着她的心。途经黄河上空,骤雨裹挟着冰雹砸落,她咬着下唇将灵力凝成护盾,恍惚间听见九妹的声音:“姐,记得每三个时辰服一粒药丸......”
京城城墙在夜色中如巨兽盘踞。追风雕掠过琉璃瓦时,醉梦紫嗅到刺鼻的血腥味。纳兰府东院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明明灭灭间,她望见熟悉的身影斜倚在廊下。紫袍染血,银发凌乱,纳兰京苍白的指尖正握着那支九尾兰簪,簪头的紫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
“阿京!”她纵身跃下,紫罗裙在空中绽开如蝶。落地时灵力不稳,踉跄着扶住廊柱,却见纳兰京猛地抬头,灰眸中腾起血色雾气。本该温柔的嗓音混着嘶吼:“走!别靠近我......”话音未落,他喉间溢出黑血,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倒去。
醉梦紫扑过去接住他的瞬间,掌心传来灼痛——纳兰京周身缠绕着漆黑咒印,像无数毒蛇啃噬他的肌肤。“这是......噬魂咒?”她声音发颤,指尖抚过他染血的银发。记忆如潮水涌来,半月前的信中,他轻描淡写提过“府中修缮库房”,原来竟是触碰了禁术。
“别白费力气......”纳兰京艰难睁眼,染血的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你若沾染这诅咒......”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黑血溅在她藕荷色衣襟上,晕开如墨梅。醉梦紫突然俯身,唇瓣贴上他冰凉的额头,狐目泛起妖异紫光:“我说过,要做你的护身符。”
灵力顺着相触之处奔涌而出,九尾兰簪突然剧烈震颤。簪头的紫晶迸发出璀璨光芒,将两人笼罩其中。醉梦紫感觉狐尾被撕裂般疼痛,七道虚影自身后浮现——那是她尚未完全觉醒的狐尾,此刻正源源不断输送灵力。恍惚间,她听见八姐的怒吼:“你疯了!强行觉醒会魂飞魄散!”
但纳兰京睫毛颤动的瞬间,她笑了。染血的指尖拂过他逐渐恢复血色的脸颊,轻声呢喃:“别怕,我在。”窗外惊雷炸响,第七道狐尾彻底显现的刹那,噬魂咒的黑雾发出凄厉尖啸,消散在紫色光芒中。而醉梦紫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熟悉的龙涎香里。
当醉梦紫再次睁开眼时,入目是纳兰府熟悉的沉香木床帐。药香混着龙涎香萦绕鼻尖,她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九条狐尾虚弱地瘫在锦被上,每一条都泛着病态的灰白。
“别动。”沙哑的声音从床边传来。纳兰京半跪在榻前,银发用醉梦紫送的紫罗绡帕随意束着,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愈的青黑。他伸手将她颤抖的指尖贴在自己心口,“感觉到了吗?你的狐火,还在我这里烧着呢。”
醉梦紫眼眶瞬间湿润。她想斥责对方为何隐瞒伤势,想问噬魂咒是否彻底清除,话到嘴边却成了委屈的呢喃:“以后不许再写‘勿念’......你的‘勿念’,比刀刃还疼。”她轻轻抚上他眼下的乌青,突然愣住——纳兰京握着她的手布满细小伤口,掌心还贴着半干的药膏。
“这些是......”
“给你煎药时烫的。”纳兰京低头笑了笑,耳尖泛红。他转身端起案上的药碗,“九姑娘随追风雕送来的药谱,说要用雪水慢煎七七四十九沸。我怕仆役毛手毛脚,就......”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七妹!”醉梦红撞开房门,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醉梦泠和醉梦熙。猫女举着食盒的手还在发抖,杏眼里泛着水光:“你这傻丫头!知道我们追着追风雕赶来时,看见什么了吗?你和他浑身是血地倒在廊下,九尾兰簪碎成了......”她突然哽住,将桂花糕塞进醉梦紫手里。
醉梦泠抹了把眼泪,举起装着灵力药丸的玉瓶:“姐,快吃药!八姐一路上把追风雕催得都快秃毛了,生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