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醉仙楼内,紫衫曳地的七妹醉梦紫垂眸浅抿碧螺春,氤氲茶香中,对面纳兰京骨节分明的手将桂花糕推至她案前,二人指尖相触的刹那,鎏金窗棂漏下的斜阳正巧落在少女泛红的耳尖,似将这桌佳肴珍馐都酿成了情窦初开的蜜糖。
雕梁画栋的醉仙楼里,一袭紫衣的七妹醉梦紫轻执银箸,眉眼盈盈间与对面的豪门阔少纳兰京相视而笑,案上珍馐在摇曳烛火下泛着暖光,比那玉盘珍馐更甜的,是两人不经意间指尖相触时,从心底漫开的缱绻情意。
暮春的江南宛城飘着柳絮,西子湖畔的醉仙楼雕梁画栋,朱漆栏杆外波光粼粼,湖心小筑的丝竹声随风飘来。七妹醉梦紫踩着木楼梯款款而上,淡紫色烟罗纱裙逶迤拖地,绣着银线勾勒的九尾狐纹,腰间坠着的白玉铃铛随着步伐轻响,发间紫水晶步摇在檐角垂下的紫藤花影里明明灭灭。
她垂眸寻着靠窗的位置,忽听得身后传来清润嗓音:"姑娘可是寻雅间?"转身便见一袭月白锦袍的公子负手而立,腰间羊脂玉温润生光,眉眼如画却带着世家子弟独有的矜贵,正是纳兰京。少年折扇轻摇,扇面上的水墨山水与他眼底笑意相映,"不嫌弃的话,可愿与在下拼桌?"
醉梦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银丝绣纹,她虽是狐女,却从未与世家子弟打过交道。余光瞥见他发间簪着的紫檀木簪,雕工细腻的九尾狐纹样与自己裙上暗纹如出一辙,耳尖不由得泛起薄红:"叨扰公子了。"
酒楼上菜极快,翡翠虾仁在白玉碟中莹润剔透,蟹黄汤包蒸腾着热气。纳兰京执起青瓷茶壶,琥珀色的碧螺春在杯中漾开涟漪:"听闻姑娘家中姐妹皆擅琴棋书画,不知可否有幸..."话音未落,醉梦紫已用银匙舀起一勺桂花糕,软糯香甜的气息萦绕鼻尖:"公子谬赞,不过是些闺阁消遣。"
"既如此,"纳兰京忽然倾身,骨节分明的手将碟子往她面前推了半寸,袖口龙纹暗绣若隐若现,"这江南最负盛名的桂花糕,可要比琴谱有趣多了。"指尖相触的瞬间,醉梦紫如触电般缩回手,茶盏里的茶水轻晃,倒映着少年眼底狡黠的笑意。
窗外忽然掠过一群白鹭,惊起满湖碎金。醉梦紫望着鎏金窗棂外纷飞的柳絮,心跳如擂鼓,却强作镇定道:"公子...公子莫要打趣。"话虽如此,却鬼使神差地咬了口桂花糕,甜腻滋味漫上舌尖时,听得纳兰京低声轻笑:"比我想象中,还要甜三分。"
暮色悄然爬上醉仙楼的飞檐,琉璃灯盏次第点亮,暖黄光晕在雕花木格间流淌。醉梦紫垂眸搅动着碗里的藕粉桂花糖糕,紫纱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浅淡的狐族印记。纳兰京倚着鎏金栏杆,月白锦袍被晚风掀起一角,发间紫檀簪子映着烛火,竟比初见时更多了几分温润。
"前日在画舫听曲,有首《采莲谣》倒让我想起姑娘。"纳兰京忽然开口,折扇轻点桌面,"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只可惜少了位执桨的仙子。"他说话时故意拖长尾音,嘴角噙着抹促狭的笑,惹得醉梦紫耳尖发烫。
"公子又打趣人。"她嗔怪地抬眼,却撞进少年眼底化不开的温柔。窗外的西子湖笼着层薄雾,画舫上的灯笼在水面拖出长长的光痕,恍惚间竟似星河坠入人间。醉梦紫想起大姐说过,豪门子弟惯会甜言蜜语,可为何此刻纳兰京眼中的情意,比她珍藏的狐族内丹还要澄澈?
银箸夹起的水晶肴蹄悬在半空,她正犹豫是否要递过去,忽听楼下传来孩童笑闹声。探头望去,几个小乞丐正围着卖糖画的老伯打转,糖丝在月光下拉出金色弧线。纳兰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眸光微动,忽然招手叫来小二:"将这些剩菜打包,再添两笼蒸饺。"
醉梦紫诧异地转头,正撞见他将打包好的食盒推向自己:"劳烦姑娘转交?我这身打扮...怕是要吓到孩子们。"少年说话时微微低头,耳尖泛红,倒不似平日洒脱模样。接过食盒的瞬间,她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心中泛起异样的涟漪——原来这位豪门阔少,竟也有这般细腻温柔的一面。
夜色渐深,醉梦紫抱着食盒走下楼梯时,还能听见纳兰京在身后轻笑:"明日戌时,我在断桥等姑娘...教你画糖画可好?"风掠过湖面,卷着他的话音消散在夜色里,却在少女心头种下了一颗小小的、带着甜意的种子。
暮色渐浓,醉仙楼的宫灯将窗纸染成蜜色,檐角风铃叮咚作响,惊起栖息在紫藤花架上的雀鸟。醉梦紫垂眸用银箸戳着盘中的水晶虾饺,薄如蝉翼的饺皮裹着嫩粉虾仁,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倒像极了她此刻发烫的脸颊。纳兰京倚着雕花栏杆,月白锦袍被穿堂风鼓起,腰间羊脂玉坠子随着动作轻晃,与他眼中流转的笑意相映成趣。
“听说醉姑娘擅制香?”纳兰京忽然倾身,折扇挑起她垂落的一缕发丝,发间紫水晶步摇撞出细碎声响,“前日在香料铺,掌柜说新到了西域的龙脑香,不知可否有幸请姑娘品鉴?”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惊得醉梦紫手中银箸“当啷”坠地。
弯腰捡箸的瞬间,两人的手在桌下不期而遇。醉梦紫如触电般缩回手,却被纳兰京轻轻扣住手腕,少年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当心烫着。”他另一只手已将银箸拾起,指尖擦过她泛红的指尖,在烛火的阴影里,醉梦紫瞥见他耳尖也泛起可疑的红晕。
窗外忽然飘来一阵细雨,打在青瓦上沙沙作响。醉梦紫望着雨幕中朦胧的西子湖,水面泛起的涟漪将对岸的灯火揉碎成星子。想起家中姐妹们常说,狐族动情时会不自觉露出尾巴,她悄悄掐了把掌心,暗自庆幸此刻裙裾下的九尾仍好好藏着。
“明日若放晴,”纳兰京将温热的姜茶推到她面前,茶碗边缘还凝着细密的水珠,“我带你去城郊的梅林可好?听说那里的绿萼梅开得正盛,配姑娘的紫衣...”他忽然顿住,耳尖越发红了,“配姑娘,极好看。”
醉梦紫捧着茶碗的手微微发颤,茶汤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却清晰映出少年局促又期待的眼神。原来堂堂豪门公子,也会为一句邀约而紧张。她抿了口姜茶,辛辣中带着回甘,正如此刻心中翻涌的情愫,既甜蜜又慌乱。
雨声渐密,楼外的世界仿佛都被隔绝在朦胧水雾中。醉梦紫望着纳兰京被灯火镀上金边的侧脸,忽然希望这场雨永远不要停,好让这方小天地里的缱绻情意,能多停留一刻。
雨丝斜斜掠过雕花窗棂,在朱漆栏杆上凝成水珠,顺着螭龙纹雕刻蜿蜒而下。醉梦紫望着茶汤里自己晃动的倒影,耳尖的绯色尚未褪去,忽觉桌下有柔软之物轻轻蹭过脚踝。低头时,正撞见纳兰京收回脚边那团雪白的狐狸毛,少年耳尖通红,强作镇定地将青瓷碟里切好的玫瑰鹅脯又推近半寸:“听闻狐族喜甜,这道菜...”他话音戛然而止,喉结不自在地滚动。
醉梦紫指尖微蜷,九尾狐的天性让她敏锐捕捉到空气中浮动的沉香——那是纳兰京身上混着紧张气息的味道。她垂眸用银匙搅开琥珀色的藕粉,见糖霜在漩涡中缓缓化开,忽然想起二姐说过,鸡族求偶时会将最鲜嫩的稻米啄给心仪之人。原来无论何族,心动时总藏不住笨拙的温柔。
“公子可知,”她将盛着桂花酒酿圆子的青瓷碗推过去,紫纱袖口滑落露出银铃手链,“狐族辨别真心,靠的不是言语。”话落时故意抬眼,正巧撞进少年骤然睁大的眼眸。窗外惊雷乍响,闪电照亮纳兰京睫毛投在眼下的阴影,他突然伸手护住她鬓边的步摇,生怕被晃动的灯盏碰落。
醉梦紫嗅到他袖间混着雨水的龙脑香,心脏几乎要撞破衣襟。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已是二鼓时分,她下意识攥紧裙摆,却听纳兰京低声道:“明日卯时三刻,我在你家私塾外的梧桐树下等你。”少年说话时睫毛轻颤,月白锦袍下摆沾了方才捡银箸时蹭到的胭脂红,“...想借姑娘的香囊,驱驱书房的潮气。”
这话落在耳中,倒比方才的邀约更令人面热。醉梦紫攥着绣着九尾狐的帕子起身,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檀木香。转身时余光瞥见纳兰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才触碰过的银匙,那模样倒像极了家中五姐餵食野猫时,猫儿舍不得松口的神态。
雨幕吞没了她下楼的身影,却吞没不了醉仙楼里残留的、比蜜糖更甜的气息。纳兰京望着空荡的座位,忽然轻笑出声,折扇敲在掌心惊飞了檐下避雨的麻雀。他没说出口的是,书房干燥得很,只是...若能日日见到带着紫罗香气的身影,倒愿意永远“受些潮气”。
夜雨初歇,醉仙楼外的青石板泛着水光,倒映着零星的灯笼残影。醉梦紫站在廊下,望着天边将散未散的乌云,耳尖还因方才的对话发烫。忽然,一阵带着水汽的风卷来,她下意识拢紧紫色披风,却见纳兰京已快步上前,将随身带着的檀木伞罩在她头顶。
“姑娘的步摇歪了。”少年的声音比平日低了些,指尖悬在她发间,欲碰又止。醉梦紫仰头的刹那,正看见他睫毛上凝着的细小水珠,在灯笼光晕里闪着微光。她屏住呼吸,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扶正那支紫水晶步摇,发间传来的温度,比方才酒楼上的烛火更灼人。
“明日...卯时三刻。”纳兰京收回手时,袖口扫过她的脸颊,带着若有似无的龙脑香,“若姑娘嫌早,辰时也...”
“卯时三刻。”醉梦紫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觉羞赧,垂眸盯着他绣着暗纹的靴面,“...我...我晨起要帮母亲晒药材。”她胡乱找着借口,却没注意到纳兰京唇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那便说定了。”少年将伞柄轻轻塞进她手中,转身时月白锦袍掠过石阶,“这伞上的紫藤花,倒和姑娘很配。”他的声音混着远处传来的更声,悠悠荡荡飘进醉梦紫耳中。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醉梦紫这才发现伞面上的确绣着细密的紫藤,金线勾勒的花瓣间,还绣着只栩栩如生的小狐狸。指尖抚过伞面,她忽然想起家中三姐说过,兔族示爱时会把最柔软的兔毛藏在赠礼里。此刻握着这把伞,倒像握住了纳兰京藏在玩笑与试探下,笨拙又炽热的心意。
回到家中,醉梦紫推开窗,见院子里的紫茉莉在雨后开得正好。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练武的吆喝声,夹杂着五姐醉梦红的笑骂。她将檀木伞轻轻靠在墙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伞柄上的狐形雕花,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来,仿佛预见了明日清晨,梧桐树下那场带着露水的相遇。
卯时三刻的梆子声惊飞了梧桐树上的雀鸟,醉梦紫攥着新制的紫藤香囊躲在门后,透过门缝望着薄雾中那个熟悉的身影。纳兰京今日换了藏青织金锦袍,腰间仍系着那枚羊脂玉,正仰头数着梧桐树上未干的雨滴,发间紫檀簪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七妹又在偷瞧谁呢?"八妹醉梦熙突然从身后窜出,白色劲装还沾着晨露,腰间长刀随着动作轻晃。醉梦紫吓得差点摔了香囊,耳尖通红:"别...别乱说!"却见五姐醉梦红摇着团扇施施然走来,发间的猫形银饰随着步伐轻颤:"哟,咱们七妹的脸比我新染的胭脂还红。"
院子里爆发出姐妹们的笑闹,惊得醉梦紫慌乱地将香囊塞进袖中。可当她红着脸跑出门时,却见纳兰京正与父亲醉合德揖礼交谈。私塾先生握着戒尺,镜片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最后竟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既然纳兰公子想讨教《诗经》,便与七丫头一同去吧。"
踏上青石板路时,醉梦紫仍觉如梦似幻。纳兰京默默将油纸伞倾向她这边,自己半边肩头却被晨雾打湿:"昨夜特意翻了典籍,"他突然开口,折扇轻点油纸伞面的紫藤花,"原来狐族的香囊,要系在心上人的腰带上。"
醉梦紫的心跳漏了一拍,脚下的绣花鞋险些踩进水洼。她偷瞄少年耳尖泛起的红晕,突然想起二姐说过,鸡族示爱时会在晨光里为对方梳理羽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的香囊,她轻声道:"那...公子可要小心了,狐族的香囊,系上可就解不开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只见大姐醉梦香骑着枣红马疾驰而来,黄色裙裾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跟着同样骑着马的福州公子聂少凯。"七妹!"大姐勒住缰绳,豹族特有的锐利目光扫过纳兰京,"母亲说今日要晒药材,缺个帮手。"
醉梦紫望着大姐眼中促狭的笑意,又瞥见纳兰京微微紧绷的肩膀,突然福至心灵。她掏出香囊系在少年腰间,紫水晶流苏垂在藏青锦袍上格外显眼:"劳烦公子帮我带给母亲,就说...就说这是驱虫的好方子。"
晨雾渐散,阳光穿透梧桐树的枝叶,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洒下斑驳金光。纳兰京低头望着腰间的香囊,唇角扬起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而醉梦紫跟着大姐策马离开时,悄悄回头,正撞见少年伸手护住腰间香囊的模样,那小心翼翼的神态,倒像捧着稀世珍宝。
斜阳给西子湖镀上金箔时,醉梦紫正蹲在药房后院筛拣晒干的紫苏叶。紫水晶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将落在石臼里的光斑搅成细碎的星子。忽听得院墙外传来熟悉的玉铃声,她攥着沾满药香的裙摆起身,正看见纳兰京隔着雕花矮墙探进半张脸,月白锦袍下摆沾着草屑,发间簪着朵新鲜的紫藤花。
"姑娘看这花,"他扬了扬手中的花枝,琥珀色瞳孔映着漫天晚霞,"比你那日落下的香囊流苏还要鲜活。"话音未落,院角突然传来九妹醉梦泠的轻呼,穿粉衣的少女提着水桶从井边跑来,发间鱼形银饰沾着水珠:"七姐!二姐说..."话到嘴边戛然而止,亮晶晶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醉梦紫慌忙转身,却撞翻了竹筛,紫苏叶如紫蝶纷飞。纳兰京越过矮墙的动作快得惊人,月白衣袖扫过她发烫的耳尖,稳稳接住即将落地的药罐。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药房里蒸腾的药香突然变得甜腻,连墙角晾晒的桂花都像是多浸了三分蜜糖。
"纳兰公子好俊的身手。"三姐醉梦艾不知何时提着竹篮出现,绿裙上绣着的玉兔在暮色里若隐若现。她将新采的薄荷叶放在石桌上,笑眯眯地瞥了眼纳兰京腰间晃动的紫藤香囊,"只是这翻墙的本事,若是被夫子瞧见..."
院外突然响起清脆的鞭哨声,八妹醉梦熙骑着黑马掠过,白色披风卷着未说完的调笑:"七姐记得留门!"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的笑声从二楼飘来,红色裙裾倚着雕花木窗,猫形耳饰在晚风里轻轻颤动:"何止留门,怕是要留..."
"五姐!"醉梦紫又羞又急,抓起把紫苏叶就要掷过去。纳兰京却抬手接过叶片,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制香留下的印记。少年将紫苏叶凑近鼻尖轻嗅,夕阳给他睫毛镀上金边:"原来姑娘的手,既能做出让我夜不能寐的香囊,也能治好这满院药香。"
暮色渐浓,醉仙楼方向飘来隐约的丝竹声。醉梦紫望着纳兰京发间那朵快要蔫掉的紫藤花,鬼使神差地伸手摘下,又从袖中掏出枚银铃铛系在花枝上。当清脆的铃音在两人之间响起时,她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比八妹的马蹄声还要慌乱:"明日...明日酉时,醉仙楼的桂花酒酿..."
"一定到。"纳兰京接过花枝时,羊脂玉坠子正巧撞在她手腕的狐族印记上。两人相视而笑的刹那,满院药香都化作了醉人的蜜糖,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抖落几片沾着夕阳的紫藤花瓣。
酉时的醉仙楼华灯初上,琉璃灯笼将九曲回廊染成蜜色。醉梦紫踩着木楼梯拾级而上,新裁的藕荷色襦裙绣着银丝九尾狐,发间紫水晶步摇随着步伐轻晃,在朱漆栏杆上投下细碎光影。她刚转过雕花屏风,便见纳兰京倚着临窗的老位置,月白锦袍外披了件墨色大氅,腰间紫藤香囊在烛光里若隐若现。
"等很久了?"她垂眸落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瓷茶盏。窗外的西子湖笼着薄雾,画舫上的笙歌随风飘来,惊起几串涟漪。纳兰京执壶的手顿了顿,茶汤注入盏中时泛起细小的漩涡:"不过是把这楼里的桂花酿,都温了三遍。"
话音未落,小二已端着翡翠虾仁和蟹粉小笼包上前。醉梦紫用银箸戳破汤包,汤汁溅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痕迹。纳兰京忽然伸手,指尖捏着帕子悬在她唇边:"当心烫。"少年袖口绣着的云纹扫过她鼻尖,带着龙脑香的气息将她裹住。
楼外忽然飘起细雨,打在青瓦上沙沙作响。醉梦紫望着雨幕中朦胧的湖心亭,想起昨夜五姐打趣的话:"狐族动情时,连尾巴尖都会发烫。"她悄悄掐了把掌心,却听见纳兰京轻笑:"姑娘耳尖红得像醉仙楼的杨梅酿。"
"还不是公子..."她抬头反驳,却撞进少年温柔的眼底。烛火在他睫毛上跳跃,将琥珀色瞳孔映得比蜜蜡更温润。纳兰京突然将新上的桂花糖糕推到她面前,瓷碟边缘还凝着细密的水珠:"尝这个,厨子说加了西域的藏红花。"
醉梦紫咬下一口,甜腻的滋味混着花香在舌尖散开。余光瞥见纳兰京目不转睛的模样,耳后突然传来细微的酥麻——那是九尾狐尾按捺不住的悸动。她慌忙低头喝茶,却听少年压低声音道:"明日去城郊的温泉庄子?听说那里的梅林,配上姑娘的紫衣..."
雨势渐急,打在雕花窗棂上叮咚作响。醉梦紫望着茶汤里晃动的倒影,突然觉得此刻的醉仙楼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当纳兰京伸手为她拢紧披风时,她闻到他袖间混着雨水的龙脑香,恍惚间竟分不清,究竟是这江南的春雨醉人,还是眼前人更让她心跳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