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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04 裁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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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梦红抿着唇笑了,银针在茜纱上穿梭如蝶。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绣绷上,为那对金铃小猫镀上一层暖光。院中的欢声笑语与茶香交织,春日的时光,就在这平凡又温暖的日常里,悄然流淌。

暮色漫过雕花窗棂时,醉梦红的指尖已被银针磨得发红。她歪头抖落垂落的发丝,耳尖却突然敏感地一颤——冯广坪的脚步声混着艾草香从身后传来,还夹着新浆洗的棉布特有的清爽气息。“该歇了。”他将青瓷茶盏搁在绣案上,茶汤映着茜纱上未完工的金铃小猫,晃出细碎的光,“再绣下去,明日拿不住剪刀了。”

醉梦红扭头看他,琥珀色眸子在烛火下泛起涟漪:“你懂什么,孔雀羽线要趁月光绣才透亮。”话虽这么说,尾巴却不自觉卷住他的手腕轻轻摇晃。冯广坪突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剥开时露出对银铃铛,铃身刻着缠枝莲纹,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西市银匠铺新打的,配你绣的小猫倒合适。”

窗外忽有夜枭长鸣,惊得醉梦香的豹耳隔着院墙立起。醉梦红的尾巴瞬间绷紧,却见冯广坪指尖拂过她发烫的耳尖,将铃铛系在绣绷边角:“明日我们早去布庄,听说城南新开的绣坊......”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伴着醉梦甜的惊叫:“七妹的狐火又点着窗帘啦!”

醉梦红“噗嗤”笑出声,银针在茜纱上勾出个歪斜的弧线。她想起去年冬日,醉梦紫为了暖酒用狐火,结果烧了半幅门帘,被母亲罚抄《女诫》的模样。此刻院中的喧闹声混着冯广坪身上的草木香,倒比任何安神香都教人安心。

“广坪哥。”她突然轻声唤他,耳尖蹭过他手背,“你说......等衣裳做好了,去灵隐寺祈福可好?”烛火忽地明灭,映得她眼尾朱砂痣如同一粒跳动的星火。冯广坪望着她认真的模样,忽然觉得市井里听过的所有山盟海誓,都不及此刻绣绷上歪歪扭扭的针脚动人。

院角的蟋蟀不知何时开始吟唱,月光顺着茜纱的纹路爬进屋子,在银铃铛上镀了层霜。醉梦红重新捏起银针,却故意将尾巴搭在冯广坪膝头。当针脚终于连成完整的小猫图案时,远处传来醉梦熙练剑的呼喝声,惊起一湖白鹭,翅尖掠过月光,碎成满院星子。

夜色渐深,醉府后院的灯笼次第亮起,橙黄光晕在紫藤架下织成朦胧的网。醉梦红刚把绣绷收进檀木匣,就听见院外传来醉梦泠欢快的喊声:“五姐!快来瞧我新折的柳枝!”话音未落,粉衣少女已抱着一大束沾着夜露的柳条冲进来,鱼尾在裙摆下轻轻摆动,惊得廊下悬挂的风铃叮咚作响。

冯广坪笑着起身帮忙接过柳枝,却见醉梦泠狡黠地眨眨眼,从袖中摸出个用荷叶包着的物件:“这是觅两哥哥在湖边烤的鲜鱼,特意给你留的!”醉梦红正要道谢,突然嗅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焦糊味,转头一看,只见醉梦紫正被纳兰京拽着衣领从隔壁院子出来,紫色裙摆还冒着缕缕青烟。

“七妹又闯祸了?”醉梦红忍俊不禁,耳尖随着笑意轻轻颤动。醉梦紫撇了撇嘴,狐尾烦躁地甩来甩去:“不过是想用狐火烤鱼,谁让纳兰京一惊一乍......”话没说完,就被纳兰京捂住嘴,少年一身华贵锦袍沾满烟灰,却仍不忘护着怀中的食盒:“姑娘们快来尝尝,这是我从京城带来的桂花酥。”

正闹着,院外突然传来醉梦熙的吆喝:“都让让!本侠女新创的剑法要开练了!”白色身影裹挟着凌厉剑气掠过,惊得醉梦艾怀中的胡萝卜滚了满地。兔女慌忙去捡,却被苏晚凝眼疾手快扶住,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红了脸。醉梦兰抱着《织锦图谱》从书斋溜出来,鼠耳警惕地转动:“小声些!爹爹在批改课业......”

冯广坪看着满院喧闹,悄悄往醉梦红身边挪了挪。月光透过柳枝的缝隙洒在她肩头,将红衣染成温柔的绛紫色。他想起白日里她专注绣着小猫的模样,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袖中藏着的锦帕——那是他昨日在市集上买的,边角绣着几枝并蒂莲。

“在想什么?”醉梦红突然歪头看他,琥珀色的眸子映着灯笼的光,“莫不是嫌我家太吵?”她的尾巴轻轻扫过他手背,带着猫咪特有的温热。冯广坪心跳漏了一拍,刚要开口,却见醉梦甜端着新煮的青梅酒跑来:“红儿!快来尝尝二姐调的酒,广坪也不许躲!”

院中的笑声愈发热烈,惊起栖息在海棠树上的夜鸟。醉梦红接过酒杯,指尖不经意触到冯广坪的手,耳尖瞬间发烫。远处传来醉合德的咳嗽声,却掩不住姐妹们的笑闹。她望着满院的灯火,忽然觉得,这样平凡又热闹的日子,大抵就是人间最珍贵的光景。

酒过三巡,醉梦紫突然摇晃着狐尾爬上石桌,紫色裙裾扫落几片海棠,惊得醉梦兰怀中的算盘“噼里啪啦”作响。“不如玩飞花令!”她举着酒杯,眼波流转间带着三分醉意,“输的人要帮红儿绣衣裳!”此言一出,满院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醉梦熙更是把软剑往地上一插,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

醉梦红慌忙摆手,耳尖却因众人的目光烧得通红:“使不得!孔雀羽线金贵,你们......”“怕什么!”二姐醉梦甜晃着橙衣上的金丝凤凰,笑眼弯弯,“有六妹的《织锦图谱》,再难的针法也能学会。”说着,她朝缩在角落的醉梦兰眨了眨眼,吓得鼠女差点打翻算盘。

冯广坪默默退到廊下,看着心上人被姐妹们围在中间。月光为她的红衣镀上银边,耳尖随着争辩声轻轻颤动,活像只炸毛的小猫。他想起白日里藏在绣绷后的那对金铃小猫,心底泛起丝丝甜意,悄悄摸出怀中锦帕,在烛火下反复摩挲。

“就以‘春’字开头!”醉梦香一拍石桌,明黄裙摆扫过聂少凯的手背,吓得地主家公子差点摔了酒杯。豹女清了清嗓子,眼含笑意:“春眠不觉晓——红儿,该你了!”醉梦红绞着裙带,瞥见冯广坪倚在廊柱上温柔的目光,忽然福至心灵:“春......春心莫共花争发!”

话音未落,满院响起哄笑。醉梦紫摇着狐尾起哄:“好啊!五姐这是在说谁呢?”醉梦红的尾巴“唰”地竖起,慌乱间打翻了酒杯,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你们......你们就会打趣我!”冯广坪再也忍不住,上前将她护在身后,对着众人笑道:“既然红儿输了,明日我来替她准备绣线,各位姑娘只管尽兴。”

夜风吹过,紫藤花架沙沙作响,飘落的花瓣沾在醉梦红的发间。她抬头望着冯广坪的侧脸,听着姐妹们的笑闹声渐渐远去,忽然觉得,这被月光浸透的夜晚,比她绣过的任何锦缎都要柔软绵长。

飞花令的余韵还在院中萦绕,忽有细雨簌簌敲打芭蕉叶。醉梦泠“呀”地轻呼,鱼尾在裙摆下不安地摆动:“不好,忘收晒在湖边的荷花瓣了!”觅两闻言立刻抓起斗笠,少年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醉梦熙见状,抄起墙边的油纸伞,拽着觅风冲进雨里:“正好试试新练的身法!”

雨势渐大,众人忙往屋内躲。醉梦甜踮脚去收廊下晾晒的香囊,橙衣掠过冯广坪肩头时,压低声音笑道:“广坪兄,西厢房的窗棂该修了,可别让雨漏进去湿了红儿的绣绷。”冯广坪心领神会,转身取过墙角的竹梯,却见醉梦红抱着绣匣追出来,红衣在雨帘中如跳动的火焰。

“我帮你扶梯子!”她把绣匣塞给醉梦兰,猫耳被细雨沾湿,却仍倔强地竖着。冯广坪爬上梯子时,能清晰感受到她温热的掌心贴在竹梯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雨声潺潺中,他听见她小声嘟囔:“前日你在市集帮我挡雨,今日也算还你了。”

屋檐下,醉梦紫正用狐火烘干湿透的裙摆,紫色光晕映着纳兰京递来的干帕;醉梦艾蹲在门槛边,把受惊的小兔子拢进怀里,苏晚凝默默撑着伞罩住她和兔笼;醉梦青倚着廊柱,青衫下摆滴着水,却仍专注地翻看被雨淋湿的竹笺,何童举着油灯凑近,生怕她看不清字迹。

“修好了。”冯广坪跳下梯子,却在落地时不慎打滑。醉梦红 reflexively 伸出尾巴缠住他的手腕,两人双双跌坐在草堆里。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耳尖“唰”地红透,尾巴却舍不得松开。远处传来醉梦香的笑声:“小心些!别压坏了我院子里的海棠!”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过云层,在积水里碎成粼粼银片。醉梦红挣扎着起身,发现绣鞋沾满泥浆,正懊恼时,冯广坪已蹲下身子,解下腰间的汗巾细细擦拭。她望着他低垂的眉眼,听着院中人声渐歇,只觉心跳如擂鼓。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一滩宿鸟,翅膀掠过水面,荡开满湖星子。

冯广坪起身时,指尖还残留着绣鞋上的温热。醉梦红别过脸去,耳尖上的绒毛沾着雨珠,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里头躺着块被压得有些变形的桂花糕:“给你留的,方才闹着闹着就忘了......”

话音未落,院角突然传来“吱呀”一声,醉梦兰抱着盏莲花灯探出脑袋,蓝色裙裾上沾着墨渍:“五姐!广坪哥!快来放灯许愿!”她身后跟着南宫润,书生手里捧着的竹篮里,七盏颜色各异的花灯随着步伐轻轻摇晃。醉梦紫不知何时换了身干爽衣裳,晃着蓬松的狐尾凑过来,紫裙上的银线在夜色中泛着微光:“本姑娘特意用狐火烘干的,可别辜负了这份心意。”

众人簇拥着往湖边走去。醉梦甜挽着燕子严,橙衣与白衣相衬,像极了春日里盛开的并蒂莲;醉梦艾的兔耳被晚风拂动,苏晚凝默默将披风披在她肩头;醉梦熙扛着软剑,正兴致勃勃地给觅风讲述白天新创的招式。醉梦红落在队伍后头,尾巴不自觉地与冯广坪的衣角缠在一起。

湖面倒映着满天星斗,花灯入水的刹那,碎金般的光芒铺满水面。醉梦泠拍着手欢呼,鱼尾在浅水区溅起晶莹的水花:“我的莲花灯漂得最快!”醉梦香望着随波远去的明黄色花灯,豹耳微微颤动:“也不知福州的爹娘,会不会看见这盏灯......”聂少凯轻轻握住她的手,没说话,却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红儿,许了什么愿?”冯广坪的声音混着湖水的气息传来。醉梦红盯着水面上那盏绣着金铃小猫的花灯,耳尖发烫:“不告诉你。”可尾巴却诚实得很,一圈又一圈缠着他的手腕。她偷偷瞥向身旁人,见他望着花灯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突然想起初见那日,他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将野雏菊别在她发间。

夜风渐凉,醉合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时辰不早了,都回屋歇着吧!”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醉梦红故意走得慢些,等人群走远,才从袖中摸出根红绳,上面串着两枚小巧的银铃铛:“给你的,和绣绷上的配成一对......”话没说完,就被冯广坪突然靠近的气息惊得后退半步。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湖面上,那盏绣着金铃小猫的花灯越漂越远,却始终亮着,像极了醉梦红此刻藏也藏不住的心事。

回院的小径覆着被雨水浸润的海棠花瓣,醉梦红的尾巴仍与冯广坪衣角缠绕,在青石砖上扫出细碎声响。忽有夜枭长啼划破寂静,她下意识往他身侧缩了缩,耳尖不安地颤动。冯广坪察觉到她的瑟缩,伸手将她往内侧带了带,自己肩头已贴近爬满青苔的院墙。

“明日卯时,我在西市桥头等你。”冯广坪低头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发顶的珊瑚珠钗,“听说有波斯商人带来了会发光的丝线。”醉梦红抬眼,琥珀色眸子映着廊下未熄的灯笼,像浸了蜜的琉璃:“又哄我,哪有会发光的线......”话未说完,却见他从袖中掏出片萤火虫翅膀,莹蓝微光在他掌心流转,恰好照亮她耳尖骤起的红晕。

正僵持间,醉梦熙的声音从转角传来:“哟!我当是谁在月下私语!”白衣狼女扛着软剑大步流星走来,身后觅风抱着她淋湿的披风,满脸无奈。醉梦红惊得尾巴“嗖”地缩回裙底,转身要逃时,却被冯广坪轻轻拽住手腕:“别急,你裙摆沾了泥。”说着便蹲下身子,用帕子仔细擦拭她绯色裙裾上的污渍。

醉梦熙吹了声口哨,剑尖挑起枚落花:“广坪哥这等细致,莫不是要把五姐宠成瓷娃娃?”话音未落,醉梦甜的声音从远处飘来:“红儿!快来帮二姐试新酿的桃花酒!”橙衣少女站在廊下,手中酒壶正溢出甜香,燕子严默默举着托盘,上面摆着几碟桂花糕。

醉梦红借机挣脱冯广坪的手,却在转身时悄悄将银铃铛塞进他掌心。跑出去几步又回头,见他站在灯笼昏黄的光晕里,指间绕着红绳,嘴角笑意比春日暖阳更温柔。她的心跳如擂鼓,耳尖发烫,直到醉梦艾拽着她的衣袖往厨房走,仍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

厨房内热气蒸腾,醉梦泠正趴在灶台边,鱼尾有节奏地拍打着地面:“五姐快尝!觅两哥哥往酒里加了蜂蜜!”醉梦紫晃着狐尾往杯中撒花瓣,紫色裙裾扫过醉梦兰的算盘:“这叫‘花醉月’,喝了便能与心上人共白头......”话没说完,就被醉梦青用竹笺敲了脑袋:“又胡言乱语,当心爹爹听见!”

醉梦红端起酒杯轻抿,舌尖泛起桃花的清甜。透过氤氲酒气,她望见院外冯广坪正与聂少凯、苏晚凝等人修缮被雨打坏的篱笆,深灰布衫在夜风里鼓起,偶尔抬头与她目光相撞,便露出个腼腆的笑。此刻满屋笑语喧哗,酒香混着花香,恍惚间,她竟觉得这平凡的烟火气,比任何仙宫琼酿都要醉人。

夜已深,醉府的灯火渐次熄灭。醉梦红抱着绣匣轻手轻脚回到闺房,烛火摇曳间,案头的茜纱泛着柔和的光泽,未绣完的金铃小猫仿佛在月光下眨着眼睛。她刚坐下,忽听得窗棂轻响,抬眼便见冯广坪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手里还举着个油纸包。

“就知道你惦记着。”冯广坪闪身而入,身上带着夜露的清寒,粗布衫下却裹着温热的桂花糖糕,“西市那家铺子收摊前特意留的。”醉梦红耳尖发烫,伸手去抢时,尾巴却先一步卷住了油纸包,惹得两人同时笑出声。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茜纱上织出细碎的花纹。冯广坪忽然从怀中掏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几根泛着珍珠光泽的丝线,在烛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波斯商人那里求来的,说是用鲛人泪染就。”醉梦红的眼睛瞬间亮如星辰,指尖轻轻抚过丝线,触感柔滑如流水。

“明日......”冯广坪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醉梦紫的嬉闹声,狐火的幽蓝光芒透过窗纸一闪而过。醉梦红慌忙将丝线塞进绣匣,耳尖紧张地竖起:“快躲起来!要是被姐妹们瞧见......”话没说完,门已被推开,醉梦甜端着醒酒汤站在门口,橙衣上的金线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哟,我当是谁呢。”醉梦甜眨了眨眼,将汤碗放在桌上,“广坪哥留下喝碗醒酒汤再走吧,省得夜里着了凉。”醉梦红窘得满脸通红,尾巴在身后不安地甩动。冯广坪倒是坦然,端起汤碗一饮而尽,笑着道谢:“多谢二姐,明日我带些新鲜的枇杷来。”

待冯广坪离去,醉梦甜坐在床边,轻轻梳理着醉梦红的长发:“红儿,你绣的那对金铃小猫,连娘看了都夸精巧。”她顿了顿,声音温柔,“广坪这孩子,倒是个实心眼的。”醉梦红将脸埋进枕头,闷声说道:“二姐又打趣我......”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窗外,夜莺开始啼唱,月光如水般漫过茜纱,将未绣完的图案镀上一层银边。醉梦红望着案头的丝线,想着明日与冯广坪的约定,耳尖发烫,满心都是期待。而此时的醉府,在夜色中静谧安详,仿佛连沉睡的海棠,都在做着甜美的梦。

卯时三刻,西市桥头的晨雾还未散尽。醉梦红攥着绣帕探头张望,绯色裙裾扫过青石板上的露珠,发间珊瑚珠钗随着动作轻颤。忽有艾草香裹着暖意袭来,冯广坪气喘吁吁地出现,深灰布衫沾着草屑,怀中却牢牢护着个油纸包:“渡口的桂花糕刚出锅,还热乎。”

两人并肩穿过熙攘的市集,波斯商人的帐篷在朝阳下泛着异域花纹。醉梦红的尾巴不自觉地在身后摇晃,盯着摊位上流转着虹彩的丝线挪不开眼。冯广坪笑着与商人讨价还价,袖口不经意间扫过她的指尖,惊得她耳尖瞬间通红。待捧着丝线转身时,正撞见醉梦艾与苏晚凝在布庄前挑选靛青布料,兔女耳尖一动,狡黠地朝他们眨了眨眼。

回到醉府时,后院已是热闹非凡。醉梦泠蹲在荷花池边,鱼尾搅起满池涟漪,正央着觅两哥哥用柳枝编花环;醉梦紫斜倚在紫藤架下,狐火悠悠烤着新摘的梅子,紫色裙裾垂落池中,惊得锦鲤四散逃窜。醉梦红刚要躲进绣房,却被醉梦甜拽住手腕:“来得正好!七妹把新酿的梅子酒弄洒了,快来帮忙收拾!”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淌过窗棂,醉梦红伏在绣案前,鲛人泪丝线在银针下泛着微光。冯广坪坐在一旁修补农具,时不时抬头看她专注的侧脸——她咬着下唇皱眉的模样,耳尖随着穿针动作轻轻颤动的神态,都比他见过的任何绸缎更柔软动人。忽有清风穿堂而过,吹得绣绷上的银铃铛叮当作响,惊得醉梦红抬头,正巧撞进他含笑的目光。

暮色四合时,醉府飘出阵阵饭香。醉合德戴着圆框眼镜坐在石桌前,批改着女儿们的课业;林秀琪系着靛蓝围裙,往醉梦熙碗里夹了块红烧鱼;聂少凯正帮醉梦香剥蟹壳,明黄裙摆与他的月白长衫挨得极近。醉梦红低头扒着米饭,忽觉袖中一动,冯广坪悄悄塞来颗糖渍青梅,酸甜滋味在舌尖化开时,他已若无其事地与觅风讨论起新收的稻种。

月光爬上屋檐时,醉梦红抱着未完工的绣品溜到湖边。冯广坪早已等在老槐树下,手中竹蜻蜓在夜风里轻轻旋转。两人并肩坐在草坡上,看醉梦泠在水中追逐流萤,听醉梦兰与南宫润隔着院墙对诗。远处传来醉梦紫的惊呼声,大抵是狐火又烧着了什么。醉梦红倚着冯广坪的肩头,望着漫天星辰,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即便岁岁年年都如此重复,也永远不会生厌。她的尾巴悄悄缠住他的手腕,就像针脚永远缠绕着丝线,藏着诉不尽的温柔与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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