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一般温柔,鱼戏舟坐在学舍外面的凉亭,思考着自己心中的“道”。
夫子说每个人心中都有“道”,只要有道,不管人怎么走,最终都会走向自己的道。
这对鱼戏舟来说很陌生,他会识字看书,懂得一些道理,但更深奥的他就听不懂了。
鱼戏舟问自己的心,你有道吗?
心缓缓跳动,没有回答。
鱼戏舟苦恼地皱眉,小声对自己的心说了一句“不争气。”
他抬头望着圆圆的月亮,又突然想到了中秋,掰开手指头数了数,还有三十二天才是中秋。
往日中秋鱼渊山的人都会聚在一起做月饼,什么馅的都有,他喜欢月饼,想到可以吃好多不同馅的,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
但是,这和“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月光倾斜而下,鱼戏舟呆呆愣愣望着池塘里的鱼,倏地,眼前好像晃过什么东西,扑通一声,砸进去了,水面顿时泛起了浅浅的涟漪。
鱼戏舟恍然大悟,点点头,开始认真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桂花树上的暮义打了一个喷嚏,嘀咕了声,“这桂花也太香了。”
仔细看,他手里还捏着几朵桂花。
鱼戏舟高兴至极,觉得自己很厉害,这么快就写完了,时候尚早,他要再写一份。
这是他的第一份课业,他打算寄给阿爹看看。
不知不觉就写到了夜禁,这一次鱼戏舟准时准点就去睡觉了。
他不知道。
有人一直在海棠林等待他的箫声。
其他三人本想着和他聊聊,暗中打听他究竟是什么来路,没想到鱼戏舟一回来,倒头就睡。
三人面面相觑,只能另外找个时机了。
今日学舍外面发生的事情可全都传遍了,曲夫子亲自护着他,对那三位被开除的教谕破口大骂,差点动手。
听闻院长的孙子裴玄已也在其中,连带着院长也被惊动了。
许多不明真相的人都在好奇这位戴着面具的鱼同窗究竟是何许人也,他明明只是一个新生,怎么有这么多人护着.
难道他的来路真的非同凡响?
当然也有人在质疑白桦书院的做法,猜测鱼戏舟是不是“关系户”。
要知道,白桦书院素来不搞这些利益关系的,师生授受更是明令禁止。
他们广招天下人,不以门第贵贱,不以年龄老幼,即便是穷的交不起任何费用,只要你想学,你就能进入白桦书院。
说是天下学子的梦中乡也不为过。
权势利益,怎配攀附?
书院开诚布公,绝不会隐瞒任何真相,第二日就有早起的学生发现了思罔阁的告示贴了长文。
上面客观公正写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重点内容有三。
第一,鱼戏舟犯了轻错却因为教谕私心被重罚,第二,惩戒录与事实不符,所有教谕全部受责,第三,即日起学生亦有权力督察教谕,若有任何不对,都可以写信告诉监管事。
只要有一个人停下来看,慢慢就围了一群人看。
鱼戏舟从旁边经过,看见这边有好多人,选择走一条小路。
“鱼戏舟!”
面前出现一张扬明媚的脸,安伯都朝鱼戏舟挥了挥手,“你又要去哪啊?”
鱼戏舟捏紧手里的东西,“交课业。”
安伯都朝他伸手,“我能看看吗?”
鱼戏舟点点头,把课业交给了他。
安伯都一打开,眉毛就抽搐了一下,嘴角的笑意也僵住了。
纸上全是墨糊成的一团。
这份课业无论交给哪位夫子,都会被打死的。
“小鱼啊,你要不再改改?”安伯都换了种称呼,他觉得这样会拉近距离。
但鱼戏舟天生就缺根筋,他听不出来安伯都话里的暗示,也看不出来安伯都脸上的尴尬。
他从未涉世,现在还太会为人处世的道理。
鱼戏舟不明白还有什么要改的,他很满意,“我去了,谢谢你们帮助我,我想送你们礼物,但还需要一点时间。”
礼物?
安伯都听得一愣一愣,挠了挠头发,什么礼物,怎么话题就到礼物了。
看着鱼戏舟离开的背影,他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他会很期待了,这究竟是一份怎样的礼物。
许探雪盯着手中的画很久,旋即看向了站在旁边的鱼戏舟。
“此画何解?”
鱼戏舟紧张,走到许探雪面前,用手按在一个墨团上,“这是我。”
许探雪隐约可见是条鱼,他盯着这副画,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是鱼儿在池塘嬉戏?”
鱼戏舟疯狂点头。
许探雪扶额失笑,未曾想到鱼戏舟画技这般差。
“为何不用其他颜料,夫子险些看不懂。”
鱼戏舟低下头,“我没有…”
许探雪了然,又问,“为何是鱼呢?”
鱼戏舟懵然,小声回答,“鱼也很好的,还很好吃。”
许探雪一愣,哑然失笑,“是了,鱼确实好吃。”
出了学堂,凡是遇见鱼戏舟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两眼,甚至有胆大的上前和他谈话。
“鱼同窗,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鱼戏舟连连后退,跑了,留下讶异的众人。
他跑回学舍,其他三人一看机会马上来来,赶紧坐在他旁边,三言两语就抛出好多问题。
“鱼戏舟,你怎么会和曲凌夫子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