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看到满地繁缕开了花,白漫漫一片,一眼看去,好像冬日的雪一般洁净,不远处的小院子上长满了通红的凌霄花,一只玉白的手推开小院门来,她偏过头来,声音响在耳畔:顾易,你可答应我了的,不可以反悔……
“睡着了?”顾秀才看顾夫人小心退出门来,合上了门,问道。
顾夫人点点头:“睡着了,手上还攥着阿荀写给他的信呢。”
……
正月十五元宵节,月色华灯,满京亮如白昼。
正月不禁宵,偶尔听到少年少女娇俏怒骂地声音,市集之上,杂耍、歌舞、猴戏应有尽有。
崇文二十三年,聚仙来一盏西王母赠灵药灯拔的头筹,是为灯王,京中未来三年的灯会都将由聚仙来主持操办。
韩府,今日宫中有宴,永平侯携夫人,重晖公主及驸马入了宫参加宴会,韩阅与黄太傅幼女一同赏灯,韩榆和韩荀作陪,韩荀手中提了一盏荷花灯,看着前面两人,黄家姑娘举止娴雅,永平侯世子轩然霞举,异常养眼。
“等来年嫂嫂进门,府上也只剩下你我了。”
韩荀诧异看向韩榆,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榆凑到他耳边说道:“到时候哥哥的钱都是嫂嫂的,我们也蹭不上这些好吃的了。”
韩榆举了举手上的东西,油纸包里是还热乎着的春饼,沾的是黄家姑娘的光。
“我知道这瓦舍里有一家元宵好吃,我带你去。”韩榆说着,就要带韩荀往旁边岔路口去,韩荀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韩阅两人,韩榆拉了她一把,“你只管跟我来,我们两个在他们反而不那么自在。”
一听这话吗,韩荀不在犹豫,跟着韩榆往另一条路走去。
“这是什么地方?”
不同于刚才街上,宝马香车、锦绣华服,这边出入的,更多是寻常百姓家。
“姑娘,韩家娘子。”
韩荀和韩榆一同回头,只见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人走上前来,手中抱着一张琴,说道:“我是陶娘,姑娘可记得冬至那日救过我和我女儿的命?”
韩荀自然是记得的,气色也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乍一看,竟瞧不出先前的狼狈模样来:“娘子气色瞧着比之前好了许多。”
陶娘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那日若不是姑娘,只怕我女儿……”
陶娘说着,又是一拜,然后从怀中掏出来一个荷包,递给韩荀:“这是姑娘的荷包,里头的十二两是姑娘原本的银子,另外有五两算是答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另外,我住在南边边白杨胡同里第三户人家,姑娘若是需要,只管来寻我。”
韩荀点点头,一旁的韩榆却突然开口道:“陶娘子手上的琴可是名琴焦尾?”
陶娘子看了一眼手上的琴,道:“公子好眼力,只不过此琴并非名琴焦尾,而是仿焦尾制成的琴罢了?”
“姑娘姓陶?”
韩荀不明所以地看向两人,陶娘子有些意外地看向韩榆,却又听韩榆问道:“娘子可识得月公子?”
不成想,陶娘子却是对着韩榆行礼道:“原以为月公子这个名号已经随着陶娘远赴边关而消失,不曾想这京中还有人记得。”
韩荀看向韩榆,只听韩榆道:“月公子琴技名动京城,只可惜在下生得晚,只略有耳闻,如今见娘子手上的琴似焦尾,这才想起来曾经听过的传闻。”
韩榆与陶娘说着话,凑道韩荀耳边问道:“荀儿可想学琴?月公子一手琴弹的出神入化,若她称第二,这京城无人敢称第一。”
韩榆说着,又与陶娘子说道:“陶娘子可愿意去侯府,阿荀如今也正要学琴。”
陶娘子说道:“我已经许久不曾教学,只怕……”
韩榆说道:“无妨,妹妹从前不曾学过琴,只要陶娘子愿意交,能学到多少都不打紧。”
韩荀却拉了拉韩榆的手说道:“陶娘子不愿的……”
陶娘子打断她道:“愿意的,姑娘能瞧上我这一手琴,是陶娘的福气。”
韩榆又与陶娘约了上门的时间,陶娘抱着琴离开了。
韩榆见此对韩荀道:“我们这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你可知从前在这京城,月公子教人弹琴只看天赋不看钱财,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师傅。”
韩荀道:“我们这……算不算挟恩图报?”
韩榆摸了摸手背,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韩荀,还是说道:“你既救她一命,她也有心报答,咱们所求也不多,只是让她教你弹琴,况且与她正常的价钱,说不得她正需要这份钱呢?”
韩荀点点头,不再多问。
“我们先去吃元宵,今夜还可以逛一逛鬼市。”韩榆说道,想到了韩荀对京城不熟,又接着补充道,“鬼市里有许多寻常见不到的东西,听说从前是买凶杀人地场所,只是后来交易多了,就慢慢发展成市买市卖的场子了。”
韩榆说道后边,故意伸出手来,从韩荀脖颈上滑过,做出杀人地样子吓唬她,韩荀却是眉眼一弯,笑得开心。
“韩二,这边。”
两人说着话,有人叫喊榆,韩榆抬头冲人挥了挥手,对韩榆道:“到了,就是这。”
“这是哪家的姑娘,生得这样好看?”那人对韩榆挤眉弄眼道。
韩榆眉毛一横,说道:“你莫要乱说话,这是我妹妹,我二叔家的。”
那人一敛神色,带着两分歉意对韩荀拱了拱手。
韩榆伸手在那人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回头对韩荀道:“这是杨宋,我同窗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