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夜宴之上,崇文帝高坐上位,放眼下去,下头坐着的都是京中权贵。
“陛下,岭南节度镇守岭南数年,如今拒不受令,恐有谋逆之心。”说话的是安亲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
“皇叔有什么好的建议?”崇文帝问道。
安亲王回道:“岭南节度使在岭南多年,只怕不能硬来。”
“岭南节度使镇守岭南数年,是我大梁功臣,丧妻多年,膝下子嗣单薄,要臣妹说,不如给这岭南节度使赐上一桩婚事。”重晖公主放下手上的筷子,与崇文帝建议道。
“你这般说,可是有什么好的人选?”崇文帝看向重晖道。
“说起来,我倒还真有一个好的人选。”
闻言,崇文帝略带惊奇道:“哦?你且说说。”
“我记得宋国公府上有一个女儿,如今已满十七,未曾择过夫婿,宋国公也为皇兄操劳多年,这桩姻亲,于双方都有好处。”
崇文帝点了点头,似乎在认真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一旁的兴国侯夫人却坐不住了,起身说道:“不可。”
重晖公主看了她一眼,淡然说道:“有何不可?”
兴国侯夫人道:“殿下有所不知,我那侄女儿从小心仪的是勋国公府上的大公子,这眼见着周大公子一直未曾娶妻,也就痴心等着。”
听到这,崇文帝出声道:“我记得重晖先前说给驸马那个女儿说的人选就是周家吧?”
重晖道:“时周家,驸马的那个孩子,臣妹瞧过,是个知书达理的,应当和勋国公府上大公子能聊到一块儿去。”
崇文帝看向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勋国公道:“你那个孩子,我记得已经二十好几了罢?”
“回陛下,衡儿如今已有二十三了。”
崇文帝紧接着看向韩二爷道:“驸马,你那个女儿如今及笄了吧?”
韩二爷道:“回陛下,阿荀如今满十六岁了。”
只听崇文帝又问道:“我记得你女儿不是在京中长大的。”
“阿荀从小身子不好,幼时就送到庄子上养着,去岁的时候才接回来。”
崇文帝点点头道:“既如此……”
“陛下。”皇后适时说道,“曾经听弟妹提起过萱儿那孩子,是个知礼数懂进退的好孩子,况且,她既然喜欢勋国公家的长子,若是再许以他人,只怕不好。”
兴国侯夫人感激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又道:“陛下,韩驸马的女儿身子不好,臣妾听闻岭南医师医术高明,或许,可以将韩家的姑娘嫁往岭南。”
皇后说完,看向重晖公主道:“公主觉得如何?”
重晖看着皇后,皇后是兴国侯府嫡出的姑娘,是如今兴国侯的姐姐,兴国侯夫人则是宋国公孟家的姑娘,孟清萱的姑姑。看皇后这样子,只怕以为自己容不下驸马的这个女儿,在向她卖好呢,心里冷笑,面上神色却不变。重晖公主抬眼看向韩二爷,只见他端着认真吃着面前的菜,好像对这大殿里发生的事情都漠不关心一般。
重晖公主没说话,上头的崇文帝开了口,他既没问宋国公,也没问韩二爷,却是对着勋国公说道:“我记得你们府上的世子还没有请吧?”
勋国公端着酒杯的手一抖,他先是看了看一旁勋国公夫人,又抬起头看了看崇文帝的脸色,这才道:“陛下,此事是我疏忽。”
崇文帝又道:“朕还当你们勋国公府上不请世子了。”
勋国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哪里哪里,臣正打算给陛下上折子呢。”
“你觉着韩家的姑娘和孟家的姑娘如何?”崇文帝又问他道。
勋国公这会儿却不敢再说啥,只道:“全凭陛下做主。”
“宋国公呢?”
宋国公与夫人瞧着这里头的事情,也不敢说不,只连连附和道:“能与勋国公府上大公子结亲,是我们家萱儿的福气。”
说着话,宋国公小心地看了一眼重晖公主,重晖公主不轻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再一次看向了韩二爷,韩二爷仍旧如刚才一般姿态。
重晖公主怒极反笑道:“驸马的那个孩子,确实是个伶俐的,只是,终归不是我亲生的孩子,若真要嫁去岭南,只怕还要看驸马的意思。”
崇文帝转过头看了看重晖公主,又看了看下边的韩慎,说道:“此事日后再说罢,说起来,长姐的那个孩子不日就要到京城了吧。”
说到这个,刚才还略有些微妙的氛围不复存在,有人立刻说道:“听说张小将军勇猛异常,不愧为张将军的孩子。”
其他人七嘴八舌说着好话,独留下勋国公夫人满目愤然。
等宴会散了,韩二爷随重晖公主上了马车,他压着声音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重晖反问道:“你觉着是我是什么意思?周衡样貌,学问哪样不够配你女儿,更何况勋国公府不作为,皇兄却多次提点,如今更是明着说了,改明儿勋国公府递了折子,周衡就是世子,莫说我还没有真的做这件事儿,就是做了,该感恩戴德的也是你们。”
韩二爷却皱眉:“我说的不是这个。”
重晖冷笑一声:“要说龌龊,谁比得上你永平侯府,我还当你的心还热乎着,为你女儿打抱不平,觉得我委屈了她来着,却不想是兴师问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