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我们学的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书,她们学的就是伺候人的书?”顾易实在不解,一语中的。
“你为什么觉得那是伺候人的书?”
“她们学的是为家,为丈夫,为子嗣,可没有一个是为自己,围绕着家务,丈夫和子嗣,可不就是都学的是专门伺候人吗?”
顾秀才被儿子这样问,倒是觉得儿子的见解有趣,不禁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
“她们看得的,那我也该看得才是,爹爹可有这书,明日我带去和妹妹一起看。”
顾秀才摇摇头道:“我也不曾见过这书,听说这书是高门大户的女子才能看的。”
“那她既然看不到那书,和我一起看《中庸》有什么不对?”顾易皱着眉头问道。
“自然没有什么不对。”顾秀才逗他,“若是读了男孩儿的书,以后不会女孩儿的学问找不到夫婿怎么办?”
“都是书,哪来的道理她们的和我们的?”顾易又道,“她们能看的,合该我们也能看,我们看得的,那她们也能看。而且,娶妻子难道不是喜欢才娶,既然喜欢,那就要给她最好的,怎么会因为看了什么学了什么而不欢喜?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没想到顾易说出这样的话,顾秀才意外了一瞬,看向顾夫人,恰巧顾夫人也抬起头来,两人对视上,忽而一齐撇开眼去,顾秀才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是没有这样的道理,娶妻要娶自己喜欢的,娶来也要对她好,包容她的一切。”顾秀才说这话时,是看着顾夫人的,顾夫人羞涩一笑。
顾易扬了扬头,有些骄傲地看着顾秀才,好像是在问:我厉害吧。顾秀才被他的表情逗得一笑,把他从腿上扯起来坐好。
顾易又道:“爹爹教我读书吧,爹爹同我讲明白了我再去同她讲。”
“那你为何不带她去学堂或者带来家里,我讲给你们两个听呢,这样不是简单得多?”
顾易想了想,猛地摇头:“阿荀胆子小,爹爹会把她吓哭的。”
顾秀才没好气道:“你还有脸说我凶?”
顾易缩了缩脖子,看着他立马认怂,顾秀才说:“你不是要学?”
闻言,顾易嬉笑着从桌上把《中庸》摸了过来,说道:“我们开始吧。”
……
顾易被顾秀才夫妇两人带走,韩荀看了看被揪着耳朵带走的顾易,顾易正好回过头来,冲她一笑,见状韩荀也回他一个微笑。
张嬷嬷见此,上前将院门关了起来,说道:“姑娘,你是侯府的小姐,如今同一个野丫头一般和顾家小子一起做什么呢?”
韩荀觑着她,不敢说话,荔枝站到韩荀前面,扑通一声跪下:“嬷嬷要说就说我吧,是我撺掇小姐一起出去的,实在是在这院子中闷着,姑娘心里不高兴,但是和顾易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姑娘是开心的,姑娘如今只有一个人了,还望嬷嬷能怜惜怜惜姑娘。”
“不是我要当这个恶人拘着姑娘,实在是在这荒郊野岭的,若是出了差错,侯府怪罪下来,不是你我能承担的。”张嬷嬷说道。
韩荀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荔枝,又看了看站在荔枝前面的张嬷嬷,最后看向一旁抱着手站在门边的宋青,宋青旁边两个小丫头正一人抱着一个炊饼吃得正香,好似不关心这院里发生了什么。
韩荀上前半步,将荔枝拉了起来,将手中的山葡萄拿了一串给她,然后走到张嬷嬷前面,捧着双手,手上放着饱满圆润的山葡萄,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张嬷嬷,张嬷嬷看了她半晌,伸出手拿走了她手心的山葡萄,说着话:“姑娘这次没出什么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下次可不要再干这种事情了。”
韩荀重重点了点头,弯了弯眼,笑得很开心。
张嬷嬷拿着葡萄进门,路过草儿和芽儿的时候,将手中的山葡萄递给了两个小丫头,小丫头开心地喊着:“谢谢阿娘。”
见张嬷嬷进了屋,韩荀上前拉住荔枝的手,左右摇晃,似在撒娇。
荔枝伸出手抱了抱韩荀,趁机擦了脸上残留的泪水。韩荀抬起头来,看向门框处,宋青正抱着手,探究地看向她。
握了握手掌心,韩荀脸上闪过纠结,过了一会儿,好似终于下定决心,伸出手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来两三小串黑色的山葡萄,自己留了一串,这才试探着递给宋青,宋青挑了挑眉,伸出手拿走了她手上的山葡萄。
剩下还有一点,韩荀转身递给了门口的两个小丫头,小丫头立刻笑开了花,道:“谢谢姑娘。”
韩荀笑着摆了摆手。
次日,顾易带了新学的“学问”去敲了隔壁庄子的大门,久久无人应声。
顾易上前“啪啪啪”地拍了拍门,高声喊道:“开门。”
无人理他,过了一会儿,芽儿才将门拉开来一条缝,对着顾易道:“顾家哥哥,阿娘不让你进门。”
“你们家姑娘呢?”
芽儿想了想说道:“阿娘今日教姑娘绣花,不让她出门。”
顾易进不了门,满脸不高兴地走了,过了一会儿,顾易从熟悉地墙头翻进了院子,正巧和擦剑的宋青对上视线,宋青伸出手来回擦了擦剑身,顾易身子一抖,麻溜翻墙跑了,宋青轻嗤一声,放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