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月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钥匙在锁孔里转动。
咔哒一声。
他刚推开家门,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着沉闷风声就从侧面狠狠砸向他的后脑。
“呃!”
短促的闷哼被掐断在喉咙里。
剧痛和眩晕瞬间吞噬了意识,他眼前一黑,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软倒下去,甚至没看清袭击者的影子。
地板触感短暂地刺激了一下神经。
但随即,他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粗暴地拖拽着,鞋跟在地板上刮擦出。
他被拖过走廊,扔进了铺着瓷砖的浴室。
意识在黑暗的泥沼里沉浮,隐约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紧接着,刺骨的冰凉兜头浇下!
“啊——!”
张晨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寒冷激得浑身一抽,猛地睁开了眼睛。
水珠糊住了视线,他剧烈地呛咳起来,自来水灌进鼻腔和喉咙,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本能地想抬手抹脸,他却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动弹不得。
张晨月甩头,试图甩掉脸上的水,模糊的视线终于聚焦。
一个身影,逆着浴室顶灯刺眼的白光,站在他面前。
那人脸上戴着一张毫无表情、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缝隙的纯白色面具,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诡异。
面具后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正冷冷地俯视着他。
面具人手里,握着一根金属棒球棍,棍身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的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面具下,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冰冷、怪异、毫无起伏的声音响了起来,每一个字都像冰渣子砸在瓷砖地上。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李韵……埋伏在谭婳楼下的时候……”
棒球棍抵在张晨月脸颊上微微用力,压出一道凹陷的痕迹。
“……打那个电话……给谭婳……”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非人的尖锐。
“让她——回——家?!”
张晨月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
巨大的恐惧让他牙齿打颤,浑身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透不过气。
但他强撑着,嘶喊出声。
“你……你疯了!你这是绑架!是犯法!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林家不会放过你的!快放了我!不然……”
“不然?”
面具人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充满嘲弄的冷笑。
那笑声经过处理,更像是一种尖锐的电子噪音。
“不然怎样?”
话音未落,面具人握棒球棍的手臂猛地一挥!
砰——哗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棒球棍狠狠砸在张晨月身侧的浴室镜子上。
巨大的镜面瞬间破裂。
锋利碎片四散飞溅,擦着张晨月的脸颊飞过,在他皮肤上划开几道细长的血口,温热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张晨月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惊恐到极致的抽气声。
面具人看都没看那些飞溅的碎片,仿佛只是随手掸掉一点灰尘。
他一步上前,冰冷的金属棒球棍带着镜子上残留的水珠,猛地、粗暴地捅进了张晨月因尖叫而张开的嘴里。
坚硬的金属前端狠狠撞在他的牙齿上,冰冷触感和浓重铁锈味瞬间充斥口腔。
“唔——!”
张晨月痛苦地呜咽,眼睛因剧痛和窒息而瞪得滚圆,泪水混合着血水从脸颊滑落。
面具人俯下身,那张毫无生气的白色面具几乎贴到张晨月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怪异声音一字一句钻进他的耳朵:
“我的耐心……非常、非常有限。”
棒球棍在他嘴里残忍地搅动了一下,刮擦着脆弱的口腔黏膜。
“说。”
“为——什——么?”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面具人握着棒球棍的手腕猛地向上一撬,同时狠狠向下一压。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般的脆响。
张晨月只觉得上颚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爆开。
一颗带着血丝的、白色的东西从他嘴里混着血水飞溅出来,掉落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发出轻微的“嗒”的一声。
是他的门牙!
“啊——!!!”
撕心裂肺的惨嚎终于冲破喉咙,却被嘴里的金属棍堵住,变成呜咽。
面具人没有丝毫停顿,空着的那只手猛地伸出,一把死死揪住张晨月湿透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扯。
迫使他痛苦地仰起头,泪水、血水和口水糊满了整张脸。
面具后那双冰冷的眼睛,透过缝隙,死死锁住张晨月因剧痛和恐惧而涣散的瞳孔。
声音带着赤裸裸的、令人骨髓发寒的暴戾,再次响起。
“我——不——是——在——开——玩——笑。”
“啊——!!!”
谭婳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挤出短促抽气声。
噩梦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无数双手要扼住她的喉咙。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地从床上跌落到冰冷的地板,骨头撞击地面,痛得蜷缩起来。
“谭婳!”
陈予琢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卧室门口,看到谭婳摔在地上惊恐后退的样子,立刻上前想要扶她。
“别过来!走开!”
谭婳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崩溃的哭腔,胡乱地挥舞着手臂,把陈予琢伸过来的手猛地推开。
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在明亮的光线下扩散。
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张望,最后目光死死锁定了搭在床边单人沙发扶手上的那条薄披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