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YO视角)
朱雀门外的积雪被马蹄踏得泥泞不堪,黑压压的北疆军沉默地列队入城。朕抱着昭儿站在角楼上,寒风吹得龙袍猎猎作响。昭儿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在朕怀中不安地扭动起来,小手抓着朕的衣襟不放。
"陛下..."陈敬和跪在阶下,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臣等...未能带回王相。"
朕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昭儿柔软的襁褓,孩子吃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哭声在寂静的城楼上显得格外刺耳,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她...在哪?"
陈敬和颤抖着解下背上的玄铁剑匣,匣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王相临终前严令,命臣等就地焚化尸身,骨灰撒于黑水河...只许佩剑归朝。"
朕接过剑匣的瞬间,昭儿突然止住了哭声。她睁着那双酷似王菲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剑匣,仿佛认出了什么。
角楼下的将士们齐刷刷跪倒,铁甲碰撞声如雷霆滚过。他们带回北狄可汗的首级,带回染血的军旗,甚至带回她最爱的战马,却唯独没有带回她。
寒风卷着雪花扑在脸上,朕突然想起她离京那日,也是这样的大雪。她跪在阶下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却不肯抬头看朕一眼。
紫宸殿的烛火亮了一整夜。
朕挥退所有宫人,独自坐在案前,面前摊着那十三封遗奏。前六封字迹工整,详细交代了北疆防务、将领调配,甚至细致到各州郡的粮草储备。字里行间全是忠臣良将的模样,仿佛她这辈子就只是个尽职的臣子。
第七封开始,笔迹渐渐凌乱:
「陛下若见此书,臣已不在人世。既已阴阳两隔,有些话,臣终于敢说了...」
这一行字被水渍晕开,纸面凹凸不平,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那夜,陛下用朱笔点臣的唇时,臣本可以退开。可臣没有...臣卑劣地纵容自己沉沦,甚至...甚至反手扣住了陛下的腕子。」
「...后来陛下纳贵君,臣在营帐伤心欲绝。明知不该,仍命死侍详查三人底细。臣当日的龌龊心思,臣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闻陛下有喜,臣在北疆雪原狂奔至力竭。既喜皇嗣得继,又恨...恨臣非男儿身,不能堂堂正正站在陛下身边...」
第十一封的墨迹格外深,力透纸背:
「...黑水河决战前夜,臣梦见陛下抱着孩子站在九重阶上。那孩子竟与臣有几分相似,...醒来时铠甲都被泪浸透了。臣知道这是痴念,可就是...就是忍不住去想...」
最后一封只剩半页,边缘焦黑,像是从火中抢出来的:
「...臣这一生,对得起江山社稷,唯独对不起陛下。若有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