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南虞从被窝里钻出脑袋,眉角小幅度地皱了一下,他本以为一觉醒来,事情就会恢复原样,他会回到属于自己的老破小,但属于深山老林独有的湿冷雾气迫使他清醒过来。
他有些怀念楼下早餐铺子豆浆油条的那股油腻的味道了。
隔壁床响起祁醉玉细细碎碎穿衣服的声音,雾南虞缓缓支起身子,衬衫的领口被压出褶皱,最顶上的两颗扣子不翼而飞。
“祁同学,你醒了吗。”
“你醒了啊,比我想象中要早些。”祁醉玉穿戴整齐,他早就醒了,不,他是根本没睡,就这么安稳地坐在床沿处,像个雕塑般盯了雾南虞一整夜。
“时间正好,若京刚才还来喊过,说赵村长准备好了早饭,让我们下去吃呢。”祁醉玉帮他拿来衣服,关切地问道:“昨晚睡的还好吗?”
昨晚……雾南虞接衣服的手一顿,其实不好,他好像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
小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会不好?
雾南虞意识到不对劲,小时候爸爸妈妈对他挺好的啊,也从未打骂过,所以自己究竟梦到了什么,雾南虞试图回忆,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师兄,快下来吃饭了,吃完饭不是说要去逛逛村子吗?你再不下来早饭都要被那几个大学生炫没了。”
张若京在外敲着门,一边敲一边疑惑,师兄不是早就醒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收拾完,虽然门没锁,他却没有胆子推门进去。
他这个师兄脾气古怪的很,明明待人温柔体贴,个人实力又强,深受课题组好评,但和祁醉玉单独相处时,张若京总感觉后背凉凉的。
最重要的,祁醉玉是林教授的亲戚,诶?是什么亲戚来着……?
老旧的木地板被踩的咯吱咯吱作响,宋繁一眼就注意到雾南虞外面穿着的衣服,这个尺码,整整大了一圈,他转向正在扶人下楼梯的祁醉玉,精壮的肌肉随着动作凸显,啧啧啧,这瞎子吃的真好。
“两位大忙人终于舍得下来吃饭了。”
“……”
宋繁见自己又被冷落,气的他狠狠地咬下半块面包,雾南虞是不知道说什么,而祁醉玉根本不想理他。
祁醉玉先一步替雾南虞拉开椅子,后者刚落座,一个重重的东西砸在怀里。
“这是什么?”
“你的东西你不知道?早上刚出门就发现你的翻盖手机和钱包躺在门口,还装,是不是想碰瓷,不过真是稀奇,这年头还有用翻盖手机的。”
雾南虞一头雾水,他的钱包和手机?他摸向钱包表面,东西确实是他的,怎么会出现在里?
“你昨晚不是和我说什么都没有带吗。”
祁醉玉就坐在雾南虞身侧,雾南虞脸上的惊讶未加掩饰,略狭长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透露着些许茫然。
祁醉玉突然向他凑近,二人的膝盖不经意间撞在一起,他压低声音,语气似有受伤:“小骗子,我又不会收你的钱,扔了做什么。”
“不是的,我没有骗你。”雾南虞连忙摇头,他刚睡醒就在这了,更不会把钱包和手机在睡觉时带在身上,他想找出合理的解释,但可惜,没有。“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逗你呢,你还当真了,是昨天去一楼不小心落下的吧。”祁醉玉察觉到他有些紧张,便不再逗他。“这是什么?”
钱包乖乖地躺在雾南虞的腿上,夹层内露出一角白色,祁醉玉拿出来仔细一看,是烟壳,白色的那面用圆珠笔写着一串数字。
“怎么了?”雾南虞因为看不到,好奇地问出声。
“看着像电话号码。”张若京喝完一大碗羊汤,打了个饱嗝,欠欠地凑过头:“出租车司机留的吧。送我和师兄上山的司机也是,非要给我们两个留,说是下山一定要给他打电话,有优惠。”
“小繁,你今天好能吃啊,我记得你不是嚷嚷着要减肥吗。”
桌上摆着五六个碗,齐知远记得宋繁光是面包片都吃了十多个,更别提别的主食了。
宋繁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恰好赵村长蹒跚着步子进屋。
“赵村长,还有汤喝吗?”
什么鬼,有这么好吃吗?这玩意他吃的都反胃,齐知远纳闷,宋繁的胃口不是挑的很吗,腥的不吃,荤的不吃,说是要保持完美的身材,但那羊汤的膻味都冲鼻子,膻到这种程度的都少见,他只喝一口就推到一边去了。
“……”赵村长跟没听见一样,径直往后院走去。
宋繁冷呵出声,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年纪大是耳聋,他不耐烦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赵村长!”
赵村长僵硬地转过头,其实他新的身体刚长好,还不适应,聋一点很正常。他捋直舌头:“是你啊,中午有烤全羊,在村子中央,我家旁边。”简单交代完,赵村长顺拐着离开了。
雾南虞的长睫微微低敛,不知在想些什么,祁醉玉动手给他乘着南瓜小米粥,夹了两片鸡蛋黄油面包,放到他的面前。
“南虞,别想了,先吃早饭,等吃完饭,我们给司机打个电话问问。”
雾南虞的瞳孔逐渐回焦,他机械地点点头,都没注意到祁醉玉悄悄把称呼变了,倒是白盛年有所察地抬起头。
张若京没什么感觉,这人看起来挺年轻的,眼睛居然出了毛病,换做是他,也要多多照顾的,不过他现在只能赞叹一句,这两人同框出现是真养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