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是说你。”
雾南虞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泥巴,跟在队伍后面,根据说话的人数来算,三个周末组团徒步的大学生,还有两个来寻找民俗素材的。
最后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一共六个人。
身旁的人不吭声,看来是生气了,毕竟人家是想帮自己,他还骂人家滚开。
雾南虞嗅着飘来的香水味,他犹豫着,不知该怎么道歉,只能重复道:“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是说我,不过你脸色这么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雾南虞本想问问他看见蛇没有,但地上厚厚的树叶,那条蛇说不准趁着他抬脚早就一溜烟跑了,那位年轻的大学生都没有看到,何况这位后来的。
他失明之后,没办法上学,更找不到工作,只能啃父母攒下来的老本活着,当时周边的邻居见他惨,想要主动帮他的,但夜里,雾南虞总是时不时地做些可怕的噩梦,醒来冷汗涔涔。
久而久之,他们都以为自己和死去的父母一样,疯掉了。
想到这里,雾南虞垂下眼睫,小声道:“没事的,我没有不舒服。”
“你怎么会来红木村,是和他们一起的吗。”
“他们”指的是那三名大学生,雾南虞摇摇头,“不是。”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祁醉玉的目光落在雾南虞身上,眸里的晦暗翻滚着,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被队首的张若京催促:“师兄,快过来,我们到村口了。”
“天都黑了,一天没吃饭,我都饿的吐白沫了,不知道教授联系的人在不在,好饿好想吃饭。”
雾南虞抬头,向声源处看去,祁醉玉对上他漂亮却无神的眼眸,转头收回目光。
一抹温热从头顶传来,紧接着,好闻的香水味涌入鼻腔。
“披上些吧,山里晚上冷,等一会进村就暖和了。”
雾南虞抽了抽鼻子,确实有点冷,但穿人家的衣服不太好。
他把衣服从头顶拿下,想要还给他,“谢谢你,但我不冷的。”
没有回答,离开的脚步声随之响起,雾南虞抿着唇,没有披上,而是把衣服搭在胳膊上,抱在胸前,等找到机会还给他。
“拉紧我,我带你去前面走。”
手背上一抹温热传来……?他不是离开了吗。
“他们两个关系可真好,你说是吧,盛年哥哥。”宋繁注意到队伍末尾的二人,眼神落在他们牵手的地方,神情有些揶揄。
等白盛年顺着宋繁的话头看过去时,雾南虞已经把手缩回了袖子里,他小心翼翼地向后挪着步子,抗拒之意尽显:“不用了,我在这里就好。”
“……”
“啊啊啊!杀人了!”
“我靠,那是什么东西,有尸体!救命啊!”
属于齐知远凄厉不休的尖叫响彻天际。
白盛年和齐知远愣在原地,而宋繁跌倒在泥坑里,眼珠子都要蹦出眼眶,死死地盯着红木村的大门。
只有雾南虞好奇地歪头,就像他能看见什么东西一样。
村口的木制牌匾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红木村”三个字,而在牌匾两侧,挂着两具腐烂的尸体。
尸体外面裹着破旧的麻布,麻布上沾着深浅不一的血迹,粗糙半个小臂粗的麻绳绕着圈地捆着尸体,最终在脖子处打结后。
像是吊死鬼一样,吊在空中。
随着不时吹过来的风晃动,“咚咚咚”脚尖砸着石柱,流下恶臭黄白色的粘液。
两只硕大的灯笼挂在尸体头顶,正泛着诡异的红光,和两只鬼眼睛一样,笑嘻嘻地盯着村外的几人。
“客人好,客人好,这么晚了,怎么不进村啊,我们村前两天刚来过一批游客,他们都说好玩呢。”
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的老头,站在众人面前,他的全身被草帽面罩裹得严实,只露出浑浊不堪的、萎缩的两只眼球。
“啊!”宋繁见到他这副诡异的模样,又尖叫一声,随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在面罩下的东西兴奋地盯着晕过去的宋繁,在咕噜不停地转动,挤出贪婪饥饿的液体。
村长狠狠抽向嘴巴,示意安静。
“诶呀,你是林教授的两位学生吧,我是红木村的村长,他提前和我打过招呼,我都给你们安排好地方了,你们几位是迷路的游客吧,都一起进来吧。”
“快进来,快进来吧。”
“快进来休息吧,尊贵的客人。”
天色已经暗下来,甚至有点发红,手表上的时针刚刚转过数字七。
白盛年扶着瘫倒在地的宋繁,齐知远站在他们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具尸体,神情惶恐。
他尝试过移开视线,可尸体不停地飘来飘去,咚咚声总是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齐知远的嘴唇张合:“死人了,死人了……”
“盛年,我们快走,我们快离开这,我不要死在这里!”他想到什么,伸手扯过白盛年的肩膀。
可无论他怎么拉扯,白盛年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纹丝不动。
不对劲,不应该这样。
他可是校篮球队的,白盛年一个不沾阳春水的富三代,力气什么时候比他大了。
齐知远咽下口水,尝试着开口:“盛年,你没事吧。”
灯笼的红光打在白盛年的头发上,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他依旧没有动作,也没有回应。
齐知远终于察觉到不对,将自己的手从白盛年的胳膊上撤回,可力气一松,手里突然多了一个东西。
他僵硬地低头,只见白盛年的胳膊被他扯断,横切面残次不齐,连着血肉模糊的断骨,半个手指长的肉蠕虫顺着骨头爬落,和米粒一样,掉在地上。
“啊啊啊,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