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阳猛地回过神来,触电般跳下桌子,不跳不要紧,这一跳就险些直接撞上封展,幸好后者反应很快地退了半步,扶了一下他的小臂。
“我没事了。”沈易阳的解释略显苍白,脸色依旧很难看,目光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就在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封展说:“我让我助理送他去公安局自首,方律师也赶过去了,剩下的事情…”
“剩下的事情就让我自己解决吧,封总。”沈易阳彻底回过神来,不消片刻就再度竖起周身坚固强硬的堡垒:“谢谢封总今天专门跑一趟,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不劳费神了。”
“沈易阳,你…”
“我衣服脏了,”沈易阳低着头盯着西装上那一大块深色污渍:“得回去换身衣服。”
咖啡馆就在市中心的某处公园内,因为提前清了场,等他们离开后才陆陆续续有人进去。
很快陈誉航开车停在了咖啡馆门口,沈易阳看了眼远处有些阴沉的天色,表情越发沉重起来,“你送封总。”
“老板,我送…”还没说完,就看到站在后方的封展很轻地对他摇了下头,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话音一转:“我送封总回公司。”
这公园旁边就是临江玫瑰园,步行最多十分钟就能到小区门口,封展目送着沈易阳慢慢走出去几十米,才上车示意陈誉航:“跟上。”
“封总,老板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和刘文强没谈拢吗?”
换做平时,陈誉航的话是很少的,但此刻沈易阳实在是走的太慢了,他这辆奥迪开得比小电驴还慢,幸好不是下班高峰期。
但这句话问也白问,封展就像没听到一样,降下车窗点了根烟。
陈誉航心底有些诧异,他从来没见过封展抽烟,这会儿却一根接一根,整个人都弥漫在烟雾里,眉头紧锁着。
十分钟的路程,沈易阳足足走了半小时,直到终于走进小区大门,封展才捻灭烟收回视线,审视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直勾勾地望向陈誉航,不答反问:“沈总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在公司待命,怎么了封总?”
陈誉航的目光毫无躲闪,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封展轻咳一声,或许是因为烟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当时荣安有些不太好的传言,你怎么看?”
一提到这个,陈誉航的脸色沉了沉,似乎是想起什么,半晌才说:“那些莫须有的传言刚冒出来的时候我就处理过了,应该没人敢再议论,尤其是在小老板面前。”
封展收回视线,戴戒指的那只手搭在膝盖上,食指幅度很小地一下一下轻敲,像是在思考什么。
陈誉航透过后视镜看他,呼出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小老板现在失忆,对沈总的事情只会更敏感,封总还是先不要提了。”
相比于封展这位合法丈夫,身为助理的陈誉航显然更为了解沈易阳。
在结婚的这一年时间里,沈易阳一直对他有所保留,封展是清楚的。
有很多事情,甚至是沈易阳失忆后封展才知道,比如那个镯子,又比如沈易阳不喜欢临江玫瑰园。
甚至沈易阳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些脆弱,封展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面色沉重地转头看窗外,远处的乌云蔓延的速度快得惊人,不到十分钟,天色就暗下来。
风把树吹得歪来扭去,空气中有种雨中特有的泥土气息。
要下雨了。
车刚驶出小区,封展的声音再度响起:
“掉头,送我回去。”
…
或许是因为沈易阳的脸色过于苍白,他刚回家时,赵姨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生病了。
沈易阳摆摆手示意他没事,在赵姨担忧的目光中强撑着走进电梯。
他脚步不停,一到四楼就走向自己的套间,拉开最里面的那扇衣柜门。
淡淡的香味从里面传来,沈易阳俯身将那个沉重的保险箱搬出来放在地上,顾不上脱掉沾了咖啡的衣服,就这么坐在地毯上盯着保险箱的密码。
保险柜还很新,是双重锁,机械钥匙就在床头第二个柜子里,密码这些天沈易阳一直在试,几乎把所有的可能性试了个遍,都打不开这个箱子。
他甚至试了他和封展领证的那个夏至的日期,还是打不开。
此刻沈易阳的大脑已经没有余力思考了,只是盯着陌生的金属按键,也不知道盯了多久,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日期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一口气按下那个数字。
滴滴两声,密码正确,钥匙轻轻一拧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