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站在这里吹了会风。
成年人的矛盾好像只需要一个出口,顺着出口出去了就什么都聊开了。
付淮槿被安排在这里的客房。
回去之前贺骥邀请他:“要不要到地下酒窖看看?”
“刚才不是已经喝过酒了?”付淮槿奇怪。
“那只是开胃的,底下的味道更醇,年份也更久。”
这说得付淮槿也有点心动。
刚想说回去换件衣服就跟人下去,一楼就有人顺着楼梯爬上来。
对方看样子六十出头,是这家酒庄的老管家。
刚才付厂长出事就是他喊得,这回跑过来的时候先是对这半靠在一起的俩人愣了下,很快就朝着贺骥:
“贺老板,刚才有个人说您不接他电话,就直接打到咱们酒庄来了。”
“有说是谁么?”贺骥看着他。
管家这个点应该是快要睡了,挺努力地想了想:“他说是您朋友,还报了自己的名字,
“好像是......姓席。”
这个“席”字对面前两个男人都敏感。
贺骥下意识看向身边人。
付淮槿也愣了下,努力让面上显得自然点:
“不用考虑我,他能找过来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贺骥薄唇微抿着。
定定睨了他会,道:“那你先回去洗个澡,等会我上来喊你。”
“不用了。”
付淮槿直接拒绝:“那什么......其实我本来也没多想喝酒,今天开一天车也有点累。”
贺骥高大的身躯能把人整个囊括在臂弯下,只要伸出手就能阻止对方回去。
到最后却只说:“那我先送你回去。”
这个回去是指酒庄里给他预留的客房。
毕竟他哥出事,付淮槿不可能再一个人住外边去。
“没事,就在我哥楼下那一层吧?门牌号给我,我自己过去就行。”
明明刚才还化干戈为玉帛,聊起天来都挺有点朋友之间互相宽慰,气氛挺和软的,还有点温馨。
结果现在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好吧,你早点休息。”
贺骥说着,示意旁边的老管家带付淮槿回房间。
自己靠在楼梯口,目送着人进去以后才转身下楼。
下楼的时候,贺骥原本带着笑意的表情微收,像是埋藏在浓雾里,从头到脚都显得格外阴沉。
只有本人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
酒庄电话在大厅一楼,因为是私人性质,通常没几个人知道这里的电话。
贺骥这边刚出声,那边就是席飞急迫的声音:
“贺哥。”
喊完这个名字就没声了,像是有话要说。
可半天又出不来一句。
贺骥声音从刚才起就很凉:“有事?”
“我......哎贺哥,之前的事真的不好意思啊,我当着那么多人在你面前瞎胡闹,还把你们酒馆弄得乱七八糟的。”
“我后来回来好好反思了下,那天我说得都是些酒话,是无心的,我,我本身其实也有男朋友,你.......你别当真行不行?”
“男朋友?”贺骥重复一遍,声音有点冷。
“......对,所以你别怪我,也别,说出去。”
几秒的沉默后,贺骥淡声开口:
“都过去了。”
没说什么过去了,也没说自己答不答应,只问他:“还有其他事?”
“有!”
席飞在那边快速一接,这回也没再客套了,直接问他:
“付淮槿......付医生是不是跟你在一块?”
他语速从刚才起就快得飞起,但仔细听就能听出这是因为慌乱,带着酒劲儿。
贺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问他:
“谁告诉你的?”
“我去你的酒馆喝酒,听见一个酒保说的,他说你的车在路上出事了,后来是付医生开车送的你。”
“我求了他很久他才把你们这的电话告诉我。”席飞说到这像是下很大决心:
“贺哥,其实付医生就是我男朋友。”
这句话说出口像是砸下来的冰砖。
砸到地上散开的全是冰渣子。
“我找他有点事,他不接我电话,我给他发消息他也不回。”
“我们在一起快三年了,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上次那真就是个误会,贺哥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贺骥从他刚才那个“男朋友”,脸色就和身后的黑夜全部融为一体:
“我知道什么?”
“是知道你背着他和其他男人当众示爱,还是知道你和一帮人玩到深夜,经常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席飞,你是个成年人,应该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以后不会了,真的!贺哥,你帮我跟他说一声行么?我真的很想他,我以后不会再伤害他。”
“我也不会再去你的酒馆给你找麻烦,你相信我!”
他说是这么说,但贺骥隔着电话都能听到手机对面鼓噪的音乐声,还有人远远在喊席飞的名字。
贺骥声音发沉,觉得对面这个人简直可笑至极:
“他已经不是你的了。”
说完这句直接挂了电话。
挂完以后先跟老管家说声,让他短时间内把酒庄的座机号换了。
再把酒馆一个月的打扫卫生都丢给黑子。
贺骥是在工作群里发的通知,后者像是知道一样,下一秒就找过来哭诉:
[黑子:别啊别啊别啊,我这刚把车修好,现在腰还疼呢!!]
[-:车难道不是维修站修的?]
[黑子:那也是我辛辛苦苦送过去的啊,哎哟,我当时真没注意那个人就在咱酒馆里,要是知道他在我早给他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