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正巧车子停在一个长长的红灯路口,时琰疑惑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祁星涟微微鼓着脸,有点沮丧的样子,眼睛却直直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吗?”他莫名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他现在的头发后面比前面要短一些,短发的发梢摸上去有些奇异的触感,还有点不习惯。
祁星涟摇了摇头,手却指了指他后颈衣领,“那里,有根头发。”
时琰伸手拂了一下。
“弄掉了吗?”
“没有。”
祁星涟向他后领伸出手,正好绿灯亮起,时琰一边顺势朝她侧了侧身体,一边启动了车子。
时琰的衬衫后领雪白规整,保持着他一贯的干净整洁,清清淡淡的香气在车子狭小的空间内蔓延。
祁星涟的手指擦过他的后领,有意又小心地摸了一把他后脑的短发,并不刺手,在她迅捷的动作下有着波浪一般的纹理。
见时琰看过来,她快速地按下车窗,肃着小脸装作往外面扔掉了什么。
祁星涟正做贼心虚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视频通话,看清备注后,她惊喜地快速接了起来。
“小星星!姐姐今晚到家,好久没见面了,我的宝贝有没有想我呀?”
“瑜姐姐,你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电话里的年轻女人一头黑长直的秀发,修眉凤目,细看与坐在她左边的时琰有几分相似,原本有些冷感的靓丽面容上漾着大大的笑容。
“怎么不回答姐姐的问题?”
祁星涟露出几分窘意,捧着手机用眼神控诉她,却引来对方开怀的笑声。
时琰将车缓缓驶进小区的停车位,无奈开口道,“姐,你别逗阿涟了,明明知道她脸皮薄。”
“咦?你们在一起呢。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姐姐又不是外人。要我说,小星星就是受你的影响才变得这么内向。”
时瑜在电话那头不满道。家里两个心思重的闷葫芦,要不是有她,这个家不知道会少了多少欢声笑语。
“你们去了哪?小星星还没开学吧?”
祁星涟考上了距离南华大学不远的东成大学,东大较南大开学晚了一周多,现在已经是假期的尾巴尖了。
“没有,三天后开学。今天是哥哥第一次上课,我去旁听了。”
时瑜心满意足道,“赶得及送你开学就好,我这次旅游遇到好多有趣的事儿,回去跟你好好讲讲。”
时瑜今年二十八岁,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作家,别看她在电话里爱调侃打趣,她的文风却是以细腻柔情著称。
祁星涟哭笑不得地说“好”,时琰也对自家亲姐对自己的忽视视若寻常。
时瑜乘的高铁是晚上八点半到陵城站,时琰开着车和祁星涟提前去高铁站接她。
“饿不饿?车上有面包,先吃一点。”
盘旋的高速公路旁装饰的昏黄小灯仿佛连成一道细细的光带,祁星涟的视线落在倒退的光河上摇了摇头,“等姐姐到了一起吧。”
时琰也没坚持,只笑道,“她知道我饿着你,又该念我了。”
祁星涟想到那副场景也跟着笑起来,“是啊,瑜姐姐是最疼我的人。”
时琰淡淡瞥了她一眼,“这话就有点没良心了,阿涟。”
祁星涟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神,心脏猛地揪紧了一下。
车内星空顶投下幽蓝绚丽的光线,那双漆黑的眸子在这样的环境中仿佛含着某种湿漉漉的意味,他的语气里却含着故作的懒散与责怪。
祁星涟面不改色地按下了车窗,鼓噪潮湿的晚风挤进车窗在耳边呼啸,她感觉心里的鼓噪才勉强消下去。
“嗯?空调开太低了吗?”
时琰以为是冻到了她,把车内空调调高了一点。
两人到地铁站时还不到八点,等了一阵之后,祁星涟的手放在腹部悄悄用力压着隐隐作痛的胃。
时琰本来打开学院教师群里发来的文件在看,注意到祁星涟的小动作后,收了手机跟她说了句,“在这等我一会儿”便离开了。
祁星涟看着他的身影往街边的一排小店走去,拿起车里的矿泉水灌了几口,缓解胃里的火辣辣的尖锐痛感。
没过多久,时琰就提着份水果捞回来了,不作声地递给她。
“谢谢。”祁星涟的声音又低又弱,让人想到做错事后自己先吓成一团的幼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