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见陈书澈有些走神,魏明慎在桌子下面轻碰了下他的鞋面,语气有些不满。
“干嘛在这个时候走神啊?你都没有好好听我再说什么。”
“抱歉。”陈书澈把眼镜摘下放在一旁,捏了捏酸胀的眉眼。
魏明慎的手机这时震动了一声,他原本还有些烦躁的神情在看到消息时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他指腹在屏幕上按得飞快,刷刷刷地几条消息回复完毕。
“对了阿澈,你这学期带的学生研究什么?”
“阿尔茨海默病相关基因的鉴定与机制研究。”陈书澈语气平淡地回应。
“需要帮忙学生们做这方面的专利吗?”魏明慎继续发问。
陈书澈一手撑着下巴,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如果学生有能力的话,我和其他执教老师会在一旁适当指点。充当帮助指导和辅导学生进行专利申请的这样一个角色。”
“那有研究的方向了吗?”魏明慎追问。
陈书澈“唔”了一声,没有正面回应关于实验室研究内容的具体问题,“还在准备中。”
“这样啊。”见人不想说,魏明慎眼里划过一丝精光,怕引起怀疑,没再继续问下去。
庄牧野领着咖啡纸袋在餐馆一楼和老板娘打声招呼后,抬脚朝二楼走。
在他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拐角处时,听到魏明慎再次开口。
“对了,阿澈,我之前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魏明慎眼神带有一丝审视和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他手伸上前,暧昧地勾住陈书澈的小拇指。
“什么话?”陈书澈眼神有一丝迷茫,他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
“我的告白啊,你不会忘记了吧?”魏明慎说。
“我这段时间工作忙,没抽出空陪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等我忙完这一阵,我就向你赔罪,我们出去旅游好不好?”
魏明慎一连串地说了好几句。
等你忙完,早就忘了许下的承诺了。
陈书澈垂着眼眸,慢条斯理的用一次性勺子从已经端上来的馄饨中舀起一个。
这家店里的香菇馄饨是招牌早餐之一。馄饨大小刚好,成年人可以一口一个。
面皮入口一抿即化,肉馅的口感紧实而不柴。
最重要的一点是,馅料里没有生姜。
陈书澈好养活的很,不怎么挑食。
除了葱以外,他第二接受不了的就是生姜辛辣又冲鼻的味道。
把姜剁成姜末混入馅料里包饺子或者其他食物,他更是一口都难以下咽。
这家馄饨许是用的生姜花椒水,去腥的同时丝毫尝不出生姜味。
鲜香的馄饨在陈书澈口腔里散开,香菇的醇厚与肉馅的鲜美相互交织,直击他的味蕾。
“魏明慎,我之前说得很清楚。我把你当成了朋友。”
陈书澈咽下口中的食物,叹了口气,语气异常冷静:“其他的,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甚至说,陈书澈到目前为止,没有喜欢的异性,也没有好看的同性。
他按照社会制定的那套法则,把尊重女性刻在了骨子里。
他偶尔在学校会有几场公开讲座,会有女同学过来捧场,课下问问题。
陈书澈也与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冒犯也不刻意回避。
他第一次知道同性可以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在读本科的时候,那是一段糟糕透顶的回忆。
后来在他读博的时候,也会有同届或者是读研的男生来向他表白,问可不可以在一起。
表白者有的坦坦荡荡,有的则是纯情的揣封情书递给他,上面留着联系方式。
说实话,陈书澈在面对这些心意时,就如同在进行一场考试。
他试图做好充足的功课,让自己游刃有余地去应对。
但很多时候,他发现“书本”上给出的解题思路在他应用到试卷上时,往往会出现题不会做的情况。
每个人的情感不同,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不同。
他那时以偏概全,处理告白的手法单一:诚心诚意地委婉拒绝,不拂对方面子。
小概率情况下,他会遇到对方恼羞成怒,冲他发一顿脾气。
一半的概率下,对方听出他语气里的诚意,自认为自己还有戏,便会紧追猛打一段时间。
有的甚至半夜偷偷跟踪他一路,只为更加洞悉有关他的一切。
陈书澈对私人领域的敏感度极高,任何越界的行为都会让他感到厌恶和内心的烦躁。
他不再回应任何陌生情感,哪怕私底下偷偷被冠上温柔薄情刀的称号。
只是早就把心思放到其他地方的魏明慎并不知晓这些与他本人无关的事情。
他还胸有成竹地认为自己肯定会听到满意的答案。
“什么啊,阿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发言很是渣男。”
魏明慎脸上还未来得及收掩的神情僵在半拉,一股子“你怎么能这样说的”语气,
他扫了眼庄牧野的位置,软皮长椅上放着青年脱下来被陈书澈贴心叠好放在一旁的外套。
“你是不是担心那小子会在背后说你?嗐,他们大学生思想开放的很。别担心。”
“再说了,就算他介意,那又怎么了。他明年大学一毕业,迟早是要搬出去住的,总不能一直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赖在你家里。”
魏明慎话说得夹枪带炮,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往外冒:
“不过这小子家境不错,父母都在京城定居,那可是个经济繁荣的好地方。想必他家里人肯定会给他安排找个好工作,待在京城。”
他太熟悉陈书澈了,将近十年的相识,让魏明慎对眼前这人除了家庭,其他方面近乎知根知底。
他拿捏着陈书澈的痛点,“而我,我会一直陪着阿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