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想上前故作亲昵地捏两下陈书澈的脸,不料被对方闪开。
“再说吧。”陈书澈压下心底的反感,目光看向右手边的馄饨。
还好,老板娘盛得汤不少,馄饨目前还没有坨的迹象。
魏明慎尴尬地收回手,放在餐桌下的手使劲扣着软皮长椅。
他沉默了几分钟后,又如同没事人一般,接着吐槽着工作中的负面情绪。
对话完完全全地落入庄牧野耳中,他眉头突突地跳,下颌紧绷。
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算盘珠子都要蹦他脸上来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一天到晚地往外吐露垃圾。
陈书澈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红木窗户,心思飘远。
小牧怎么还没回来。
在他心头刚浮起这个念头的刹那,余光瞥到一抹眼熟的身影。
未及反应,一双温热的手便覆了上来,将他冰凉的耳廓轻轻拢住。
那温度来得突然,却恰到好处地拂去了他心底某处细微的烦躁。
“魏明慎,闭嘴。”
冷硬的声音在陈书澈头顶上方响起。
陈书澈寻找声音抬头看去,和庄牧野对上视线的同时,一缕光透过木窗,不偏不倚地落在两人身上。
太阳光出现了。
给陈书澈一种被太阳抱了个满怀的错觉。
就连心情也不自觉地变好了起来。
庄牧野低头朝陈书澈笑了一下后,松开放在他耳边的手,板着脸看向对面噤声假装无事发生的人。
他将手里拎的纸袋往桌上重重一搁。
“啪”的一声,动作干脆利落,感觉纸袋里的咖啡液体都跟着颤了两下。
一套动作下来,明显能看出夹杂着几分当事人极其不满的情绪。
木质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庄牧野挨着陈书澈坐下。
他长腿一伸,精准地在桌下给了魏明慎一脚。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够让他闭嘴。
“啧,我走的时候您老人家就在抱怨工作,现在我都回来了,您还没叨叨完呢?”
庄牧野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向魏明慎,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火药味。
“怎么,早饭不吃,改行给嘴刷步数了?”
魏明慎被噎得一愣,刚要反驳,庄牧野已经慢悠悠地截断他的话头:
“扛不住压力就趁早别干。大清早的,别搁这败坏别人吃早餐的好心情。”
他打开手机,付款码明晃晃地亮在魏明慎眼前:“咖啡钱,38,现结。小本买卖,本店不支持赊账。”
刚背地里说完人坏话,此刻显然有些底气不足的魏明慎败了下风,扫码付钱。
“……你什么时候到的?”魏明慎问。
“刚到。你这话问的莫名其妙的。”
庄牧野擦干净手,从瓷碟里拿起水煮蛋在桌面轻轻一磕,蛋白在他指尖一点点显露出来。
在剥到还剩小半蛋壳时,他停下动作,将鸡蛋轻轻放在陈书澈面前的骨瓷小碟子里:
“书澈哥,趁热吃。”
“好。”陈书澈眼眸露出一丝笑意。
他掀起眼皮,带着不去深究和较真的眼神看向对面人,温和开口,“都吃饭吧。”
***
下午四点钟的甜品店里挤满了躲雨的人。
玻璃门开合间,门檐悬挂的铜制风铃晃出一串清响,混着窗外骤急的雨声,像极了一首不成调的钢琴曲。
初秋的雨来得又急又冷,裹着风扑在玻璃窗上,洇开一片朦胧水雾。
居住在江城的人常调侃,说江城是一座只有夏冬,没有春秋季节的城市。因为春秋被春秋被遗忘在了战国时期。
街道上的行人各个都裹紧身上单薄外套,匆匆撑伞在雨中赶路。
“您好,这是您点的甜点,这边给您上齐了。”
店员微微欠身,把几盘盛有精致甜品的骨瓷碟轻放在庄牧野面前的圆桌上。
“您另点的两份已经为您打包放在冷藏柜中,走之前请勿忘记带走。”
“好,多谢。”
庄牧野把甜品往对面推了推,对早已馋的不行的何时青说,“久等了,快开动吧。等会带一份回去吃。”
“感恩!感恩!”何时青连说了好几声。
巴斯克蛋糕的乳酪香气混着焦糖的甜腻漫上来。
他挖下一小块送入口中,绵密的口感在舌尖化开的瞬间,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
“美味……”何时青顿时感觉到满满的幸福感,口齿含混地叹出声。
“对了,牧野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何时青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他上午收到庄牧野发来的消息时,正生无可恋地在教室里疯狂躲避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