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此法尚未成功过,会不会太过冒险?”是之前甬道内的紫衣女子。“正是尚未成功更要拿他一试。“说话的是黑衣道人,一根长长细细的中空软绳中鲜血不断涌出,一旁的小翁内盛满腥红液体,那道人一手执符,想将瓮中血液化作血雾融进魏舒身体,只不过这血符很拙劣,瓮中血液不受驱使,试了几次终是不成,“移符换血之术”,白徵心中震动,此等秘术饶是在衣祈山也失传已久。
几个时辰过去,魏舒体内血液已流干,那老道看终是不成,与紫衣女子一同离去。白徵看着那人,身上禁制灼痛,脑海中不断重复这几个时辰的片段,“阿舒,疼么”,向那人伸手,不再是透明的虚体,指尖血液汩汩流出,瞬间化为精元,腹部灼热作痛,血中妖力源源不断进入魏舒体内,一刻钟后白徵已是满头大汗,冷汗濡湿后背,腹中剧烈绞痛,灵体在□□附近游移不定。“啊——”一声怒吼,在妖身和人身之间来回切换,白徵力量大大减弱控制不住「偷生」,无知境凌冽的风刃有卷土重来之势,周围景色崩塌,黑色动图上卷起旋风,风暴瞬间席卷整座无知岛,枯树下一人静静躺着,若仔细看腹间有微弱呼吸,“成了”,白徵痴痴地看着那人,抱起用红羽氅裹住往无知境边缘走。来时的小舟不系而停,一阵旋风将他们送出无知境。
欲渊一如来时风平浪静,一青衣男子打坐船头,卷起的发丝将将落下,白徵和魏舒二人一起现身舟上,若浮生恍若未闻,任船随波逐流。
白徵好似大梦一场,但身边人的的确确有了呼吸,白徵看着他胸膛一起一付专注而认真,好像要把魏舒看进眼珠子里。“你到底做了选择。”船头那人道,白徵不语,神情苦涩。“你怕他怪你。”船头那人继续道。白徵指尖小心翼翼的触碰那人面颊,温热的触感,活人的触感,一双桃花眼痴痴的笑,顷刻红了眼眶,“若浮生,彼间世是什么样子?”若浮生被冷不丁问到,默然,“孤独,很冷,彻骨的冷。”白徵闻之轻嗤,“我太自私,做不到放他一人去。”
若浮生一看他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无话可说,自顾自对着船外,一时间安静无话。
一天一夜飘在海上,魏舒到底是肉体凡胎,两人也不可能从虚空中找到淡水,只能帕子润湿魏舒皲裂的嘴唇,“何时上岸?阿舒撑不住。”“明早。”若浮生看着远处弥漫起的大雾,漫不经心说道。
大雾四起,白徵在船尾也只能勉强看清船头那人的影子,若浮生出手,淡淡的金光笼罩魏舒,白徵不知前方是何处,直觉握紧了玉笛,与若浮生一人船头一人船尾,紧张地看着雾中的海面。
雾里有东西!
黑尾隐藏在翻起的海浪下,悄无声息地靠近,一时间船身周围聚集了十几尾,“是鲛人”。传说中万年前鲛王在西海之滨陨落,从此鲛族不知所踪,他们竟然隐秘地存活世间万年,鲛人生性残暴嗜杀,魏舒不知遇上他们是否巧合,看向船头那人,仍岿然不动,好像等待什么。
“老白,来了!”船底巨震,小船从底部推翻,三人被甩到空中,白徵一把捞过魏舒揽在怀里,“噗通——”落水激起白浪,快速下坠,鲛人发出类似鲸鸣,不是十几尾而是几十尾黑尾裸身的鲛人盘旋在他们上方的海域,搅动的漩涡让三人没有上浮之力,随波逐流向海底坠落。
若浮生在魏舒身上施的气盾很快发挥作用,周身金光包裹一层空气拖着魏舒缓缓下降,似乎已经料到他们会被卷入海底,反被动为主动,一挺腰向前游了几丈,“跟上!”三人快速向一处游去。
身后鲛人从压制变追赶,但未出手攻击,看来他们目的地相同。身侧海水越来越冷,阳光越来越少,几十丈后完全漆黑一片,白徵根据水流判断若浮生和鲛人的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恍然打量,强烈的光线让人短暂失去视力,千千万万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在千千万万大大小小的海底宫殿上熠熠生辉,有一股力量阻碍他们但顷刻消失,三人落到海底宫殿上方,不贸然前行也不理会身后的群鲛。
若浮生掌上托着一颗红色的珠子,好像有所感应般悬浮在宫殿上方,跳动两下,安静下来。
顷刻间群鲛至,黑色玄铁制成的戟指着三人,只待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被叉成刺猬。红色珠子仿佛天生属于这里,淡淡红光柔和地笼罩着海底,一片静谧,与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退下,你们拦不住他。”
一灰发蓝尾的鲛人从身后走出,围着他们闪着寒光的三叉戟收回,红色妖丹在夜明珠中不显暗淡,仿佛有呼吸般有节奏地跳动。那人伸手,看着红色珠子缓缓浮在手掌上方,神色复杂,“一万年了,终于回来了。”一颗珍珠浮现,若浮生握住,递给白徵。
“老友,没想到还有再相见的一天,我以为此间世再不见君。”那人转向他们,面容瞬间苍老,努力地在他们身上看出故人痕迹。白徵看着若浮生,带着魏舒缓缓离开向下方宫殿游去,留一个已经作古一个即将作古的老妖叙旧。
白徵将魏舒放到水晶床上,那颗珍珠浮在魏舒胸膛上方,「偷生」在一片惊天动地中被取下,磅礴妖气从下放海底宫殿溢出,若浮生看着摇了摇头,“拦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