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直接向前倾,眼看人要摔下床,整个人却凝滞住。
柳茗青渐渐红了眼眶。
“是你吗?初七。”
最新的故事到此为止,赵月韵从头听到尾,眼角也忍不住泛起泪花。
她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的事,许多的画面。
她尚未能降临人间的孩子们,也会成为鬼魂嘛?
故事中的楚期爹娘,她隐约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原来是那样的令人厌憎,那般的无情无义。
赵月韵有些茫然,她似乎做错了许多许多。可她若不那么做,又如何在吃人的纪家后宅存活呢?
纪明丰在一旁沉默不语,赵月韵知道他也在想一些东西。
夫妻二人坐在椅子上,最后齐齐看向纪平安。
有些事,作为爹娘,他们确实做错了。
可作为整个家族的一份子,尤其是肩负家族发展重任的主君和主母,有些事,却不得不做。
有些人,也不得不舍弃。
纪平安面无表情的打破他们的遮羞布,“爹娘是不是觉得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当初你们选择不救小冬,当真是不得不放弃他吗?”
不,不是的。
只是觉得不值得,仅此而已。
纪明丰冷哼一声收回视线,赵月韵低垂眼眸。
一个故事没有办法将一个人在短时间內彻底改变,但有些东西,会悄无声息的烙印在人的心里。
谢玉凛听完后静静的坐了片刻,随后才起身离开。
纪明丰等人立即起身相送,宋子隽没有跟上,而是走到沈愿的桌前。
谢家的家仆立即奉上一个制作精良的钱袋子,虽说不是绸缎,但也是用料极好的粗布。
针脚细密,绣着“谢”字。
“这是凛公子给的打赏。”宋子隽亲手把钱袋子递给沈愿,他笑道:“故事很不错,有不少关于鬼的细节是只有去过北国,并且在那边住过一阵子,才能知道的。看来沈小哥确实没有诓骗人,是真的梦中得遇仙缘。”
被调查的底朝天的沈愿接过钱袋子,看着鼓囊囊的知道重,但没想到会这么重。
他反应不及,差点没接稳。
对待茶客听众,沈愿作为说书人态度是极好的,他脸上露出标准笑容,“多谢打赏。”
宋子隽盯着他的笑看了一会,“这是不讨厌在下的意思了?”
沈愿摇头,“讨厌的,但现在你是茶客听众,我是说书人。说书人不会讨厌茶客听众。”
没想到沈愿会如此实诚,连撒谎都不曾,倒是让足智多谋,能应对许多诡计多端的宋谋士噎住,过了好一会才尴尬一笑,“你倒是诚实。”
宋子隽往前倾,小声的对沈愿道:“也不知沈小哥为何突然这样讨厌在下,不过不管怎样,在下都是门阀世家的小小谋士。许多事情那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不小心得罪了沈小哥,还望沈小哥莫要怪罪在下。着实是在下身不由己啊。”
沈愿能理解,打工人嘛。老板的钦定背锅侠,他懂。
“宋谋士,我抓住你的把柄了。”沈愿认真道:“以后你再暗戳戳挑拨离间,干扰我的生活,我就找五叔公告状。”
宋子隽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实在是不能把告状和谢玉凛联系在一起,“告什么状?”
沈愿回他,“说你身为谋士不诚心,背后说他坏话。”
宋子隽:……
回神后的宋子隽忍俊不禁,“那沈小哥是真的抓住了宋某很大一个把柄了。”
沈愿不理他的怪腔怪调,只想对方赶紧走,他都害怕和这人聊天,怕不知道哪句话,对方就会给他下套。
好在宋子隽不敢叫谢玉凛等他,没再继续嘴贫,赶紧出去。
回去的路上,因为有事商量,宋子隽坐上谢玉凛的马车。
他贴着门口坐,看向谢玉凛的时候,突然想起沈愿说要找谢玉凛告状的话,竟莫名觉得高高在上凡人无法触及的凛公子,变得接地气起来。
真是怪哉。
说起来有这种想法的沈愿还是头一个,只有他以为,凛公子会很容易见到不说,还能替人主持“公道”。
“你在傻笑什么?”谢玉凛冷声问宋子隽,打断了他的思绪。
宋子隽轻咳一声调节情绪,“属下失态。”
谢玉凛没再多问,而是说起正事,“纪明丰应当不会对沈愿动手,方才送我时,并没有任何邀功请赏之意。”
“想来是沈愿和纪平安商量出对策,与纪明丰也达成共识。”宋子隽道:“能让纪明丰这个贪才愿意舍弃巴结谢氏,也要妥协的东西,看来十分诱人。”
谢玉凛并不在意是什么诱人的东西改变了纪明丰的想法,他只想要解决问题。
“既无法坐收渔翁之利,可有其他计划?”
宋子隽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再办不好,得挨罚。
他颔首道:“有。”
“是人便有欲望,属下会靠近沈愿,以重利相邀,比纪家给的多千倍百倍,不信他不投靠。”
人都是要往高出走的,谢家如此强大的靠山,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
或许他一开始就应该直接以利相诱,而不是想着空手套白狼。
马车内一片安静,外头挂着的铃铛随着摇晃叮铃铃的响。
谢玉凛倚靠在软垫上,闭眼休息,“三日后,我要看见人出现在祖宅。”
“属下遵命。 ”
茶楼内,沈愿、纪平安还有纪兴旺几人盯着桌子上的金饼子目瞪口呆。
足足二十枚!
换成银子,都两千多两了!
纪平安见识过一些手段,猜到这是拉拢人的一种,他问沈愿道:“小愿,你对这些打赏如何看?”
直接暴富的沈愿啊了一声,脑袋还有点懵,“嗯……五叔公八成是咱们《人鬼情缘》的榜一?”
纪平安沉默片刻,摸摸弟弟的头,“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