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场说书,沈愿按着要求从第一场开始说。
方早上和王三虎二人正好也能从头到尾听一遍,做总结学习。
都是第一次听《人鬼情缘》,纪兴旺和赵月韵的反应,与谢玉凛、宋子隽的反应完全不同。
前两人神色惊讶,极力压着不敢出声。
后两人完全看不出对故事到底是什么想法。
谢玉凛全程神色平淡,无起伏。
宋子隽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不过沈愿发现,平安哥的五叔公,似乎会时不时的把视线落在他的脚上。
虽然视线停留时间极其短促,但由于二人是面对面,沈愿又坐的稍微高一点,能够清楚的看到下面所有的人的动作神色。
故事说到柳茗青和楚期生离,沈愿也忍不住把自己的脚往后缩。
他知道对面的人看的是他脚上尚未来得及擦拭干净的鞋印子,果然在他把脚往后缩起来后,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不见了。
讲到楚期留下遗书,让柳茗青每逢他生辰,做一碗糖蒸酥酪时,纪兴旺适时给没人上了两盅糖蒸酥酪。
宋子隽昨天就想着今日自己来茶楼吃,今日虽说出了点意外,凛公子也来了。
不过结果是一样的。
他吃的很快,招呼来纪兴旺,说还要两盅。
不仅是他,后面的纪兴旺和赵月韵同样是吃第一口就爱上。
说书故事里的东西,现实里竟然也能吃到,叫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宋子隽觉着今天的糖蒸酥酪,似乎比昨日吃的更好吃。
因为原料有限,一人是四份定量。
纪兴旺和赵月韵吃完四盅,意犹未尽,想再吃只能等明日。
他们也知道原料难得,倒也没有为难。
更重要的是谢玉凛坐在前面,他们就算是有什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纪平安看他爹娘一副想吃没得吃的样子,又想到沈愿还悄悄给他留两份晚上吃,心里就十分高兴。
宋子隽吃完自己的,知道谢玉凛不吃外面的东西,便把注意打到他身上。
经过上次的教训,这次可不敢再试探,而是直接问道:“凛公子酥酪不吃的话,属下替公子解决?”
谢玉凛垂眸看一眼白嫩香甜,还透着一丝丝凉气的酥酪,又很快收回视线,“你若是不怕腹痛,便吃吧。”
宋子隽笑道:“多谢凛公子赏,属下幼年野草都能食,自幼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区区几碗糖蒸酥酪,怎会腹痛?”
谢玉凛凉飕飕的看向宋子隽,“莫吵。”
宋子隽一边端酥酪,一边用食指挡在唇边,做噤声动作,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前面的情节沈愿都说完,要继续说后面的。
按着原本说书计划,今日正常说书是要说到楚期发现自己死了之后,竟然还“活”着。
不过没有人可以看见他,也没有人能听见他说话。
他成了鬼。
发现自己能够行动,他第一时间就去找柳茗青,结果被太阳灼伤,赶紧躲在阴凉处,对面镖局门口的大黑狗对着他狂吠。
主人以为它饿了,又是喂食又是倒水,还是盯着一处空荡荡的地方一直叫唤。
不明所以的主人给了狗脑袋两巴掌,怒道:“再叫把你关笼子了!”
大黑狗怂的臊眉耷眼,不叫唤了,开始吃东西。
楚期确定,那条大黑狗可以看见他。
等太阳落山,楚期和大黑狗挥挥手,“我去找茗青了,后面再找你说话。”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已经熟悉的一鬼一狗,友好再见。
再见到柳茗青,楚期见她盯着手里的竹简发呆,又看向桌子上没有动过的饭菜,有些着急的绕着柳茗青絮絮叨叨。
“怎么不吃饭?饿久了五脏六腑会难受的。”
“天这么黑,不要再盯着竹简看啦,你眼睛会不舒服。”
“夜晚有风,天冷要关窗,不然会受凉。”
等他蹲下身仰头看着柳茗青的脸时,所有的话都噎在喉间,半晌才道:“茗青,不哭了。”
他伸手想擦去柳茗青的眼泪,却穿过了对方的脸颊。
无法触摸,无法感受。
楚期失落的靠着柳茗青坐着,没一会他发觉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还有灼痛感。
远离柳茗青后,症状慢慢减轻,直至没有。他甚至连靠近人都不能,不过能再见到,已经很好了。
从那天之后,楚期每天都在柳茗青身边环绕,天阴的时候还能跟着柳茗青一起出去。
还回去看看柳老爷子,关心关心他的腰伤,想着要是他能摸到东西,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很容易就能采到药草。
从冬入春,楚期已经习惯别人看不见他,他也摸不到东西的日子。
每天飘来飘去也不觉得无聊。
这日没有太阳,天有些阴沉,柳茗青被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请走,说是媳妇一直生不出来,怕出事特意来请。
楚期照例跟出去。
他总觉得那个汉子有些奇怪,一直在防备。
果然,半路荒无人烟之地,对方突然动手。楚期反应迅速,撞向那大汉,撞完才想起来自己碰不到人。
却不想他这次并没有穿过去,而是真的把人撞开了!
柳茗青手里的迷药还没来得及撒,惊诧看着突然倒地的大汉。
回到草庐,柳茗青把怪事说给爷爷听,也猜到大汉是楚家人派来的。
因着他们在这一代颇有名望,楚家不敢派人直接在草庐动手,才会把人骗出去,甚至人都不敢多,怕引起怀疑。
不过楚家人为何突然又要动手,以及那人为何突然倒地,爷孙两还没什么头绪。
因为楚家的事,柳茗青这几日没有出去。
但她总感觉周围有些奇怪,没有任何的风,自己的头发会莫名其妙的一缕一缕的动。随意脱掉的鞋子,再起来会发现摆放整齐。晒草药时,明明簸箕应该很重,可端着像是一点重量也没有。
一日清晨,柳茗青盯着她故意弄乱的鞋子,不知为何又变得整整齐齐,她坐在床边,沉思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