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上加烦。
辉哥一愣,按在门把上的手不自觉一压——门开了。
走廊的光再次照进房间,几人眯着眼睛,失魂落魄地看向纸人。
那些码得整整齐齐的纸人,一如刚见时的样子,鲜亮的五官保持着寂若死灰的笑容,空洞僵木地站在那里。
“录音带?”辉哥破锣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他有一种被耍了的恼怒,以至于刚刚惊惧到濒死的后怕也被掩盖,“草!录音带?!”
他抬脚狠狠踩碎了录音带,还不解气,又一把抄起录音机,奋力砸在那些纸人身上,将他们砸得七零八落。
“老子被一个破收音机几个烂纸扎人吓成这狗样?!”
小申和绾绾互相搀扶着跑出房间,惊魂未定,劝道:“辉哥,这地方太邪门了,太邪门了!我们先回吧,我可不想再被关进去了!”
谈白也走出来,左右看了看走廊:“刚刚我们在里面声音那么大,怎么一个出来的邻居都没有?”
几人闻言一愣,也都意识到了怪异之处。
别说辉哥踹门的动静,就是小申嘶吼着哭号的声音,也该将这栋楼的每一户吵醒了。
可眼下,四楼除了他们几人尚未平息的呼吸声,和声控灯滋滋的电流声外,什么也没有。
怒火瞬间被冷飕飕的阴森浇熄,心里也毛起来。
辉哥不再多说,铁青着脸,快步往楼梯间走去,几人连忙跟上。
一路无话,连想都不敢细想,大家都只闷着头往前走。许是刚才吓得狠了,这次所有人都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生怕走廊的灯突然熄灭。
好在没再发生什么意外,三楼的灯也稳定地亮着,哪怕光芒昏暗又发黄,也让几人安全感倍生。
转下二楼,小申脚步一顿,差点儿又跪下去:
“香……”
谈白想解释是自己折断了香,然而当她视线触及香炉时,没说出口的话哽在喉头,又吞了下去。
那三根本应该熄灭了的香,又点燃了。
正如她先前在香炉前看到的那样,左边和中间的香完好无损,仿佛根本没有燃烧过。
而右边的香,则已经烧去了一半。
“这是……”小申嘴一张,绝望地低吼,“这是催命香啊!”
再看地上的贡品,未拆封和面包和没有剥皮的橘子已经完全腐烂,连之前谈白看到的蛆虫也烂在了泥里。
“别嚎了!”辉哥强作镇定,结结实实给了小申一拳,提着他的领子逼他站好,“什么催命香,少放屁了!”
“这楼太旧,锁生锈卡住也是常有的事,那老式收音机接触不良你难道没见过吗?”
“这香,还有贡品,肯定是那个写信吓唬咱的邻居偷换了!装神弄鬼,不就是想多骗点儿拆迁款吗?谁还不懂这一套了!”
“你再瞎说吓唬人,小心我抽死你!听见了吗?!”
小申被打得干呕,眼泪生生憋了回去。被这么一通骂,他反而冷静下来了,捂着嘴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先回去再说!”
几人快步走进206,打开客厅的白炽灯,将门反锁,又拴上了门阀。
这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别的不说,谈白你是真强啊!”辉哥回神,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那种情况下还能想起来打手电找声源,够镇定!”
“信哥的,这期剪出来,你绝对火!”
谈白看了一眼自己面板上46的精神力,和括号里的“建议您及时就医”,心情颇有些微妙。
她还真不是镇定。
她是精神状态差劲到习以为常,根本分不清那是幻觉还是闹鬼,只能按照医生先前叮嘱的那样,“找现实存在的证据”。
所以她现在更想搞清楚另一个问题:
“小申,你是怎么跑到414去的?那户门没锁吗?”
小申一想起来都打哆嗦,人也激动起来:“什么呀!我本来是想藏在三楼里面那个楼梯间的,就是三四楼中间那个拐角。但是藏了一会儿听到有脚步声过来,我怕被抓到,就赶紧往四楼去了,想穿过四楼走廊从这个楼梯间再下来。”
谈白了然,那个三楼的声音应该是她,她穿行长廊的时间,和小申尖叫的时间也能对上。
“我走到414的时候,刚好碰到绾绾,就在跟她说话的时候,我的蜡烛突然灭了。”
“这可是鬼吹灯啊!我就想快点回206,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把414的门给撞开了。”
“你们知道那房间里的纸人在烛火下有多吓人吗?我觉得我都要折寿了!”
他说着揉了揉膝盖,显然摔得不轻。
谈白的表情逐渐怪异起来:“你是说,你的蜡烛熄灭了,你摔了一跤打开了414的门……然后就着烛火看到了屋子里的纸人?”
“对啊。”
“对个屁啊!”辉哥喉咙发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的蜡烛是看到纸人后自己吹灭的,谈白的蜡烛是在414灭掉的。”
“你的蜡烛是在414前灭的,就这,绾绾的蜡烛还亮着?!”
那他大爷的到底是谁在当鬼啊?!
叮,叮,叮。三声手机提示音响起,三人同时低头看向手机。
群聊“捉鬼小分队”闪了又闪。
绾绾:你们人呢?还玩不玩啊?你们不会都被鬼吹灯回房间了吧?
鸡皮疙瘩瞬间爬遍全身。
绾绾当鬼,还在外面。
那身后这个是……?
三人僵硬着缓缓回头。
一个弯眉红唇的纸人,咧开了一个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