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韫不时看向郗若,她和李承政有说有笑,似乎谈得很投契,单浩阳晃动着手里的酒杯过来,下颌朝郗若的方向扬了扬:“李太子爷跟你天生相克吧,怎么你喜欢的姑娘,他统统都要抢到手?”
司韫神情泰然直视单浩阳,无比笃定道:“我喜欢的姑娘,李承政抢不走。”
单浩阳忍不住提醒:“阿韫,赵倩的事儿还热乎着呢!”
司韫恍惚了一霎,赵倩的事儿才过去没两天,他怎么感觉像是挺久远的事儿了?
司韫唇角衔着笑意,隔着来来往往的宾客,目光缱绻凝眸看着郗若:“浩阳,遇见郗若以后,我才懂什么是爱,对赵倩,有怜惜、有责任,也有喜欢,唯独没有爱。”
司韫原以为爱情就是如此,直至他爱上了一位姑娘,他才初尝怦然心动的感受,甚至曾因为惶惶然而止步不前。
单浩阳打量他须臾,摇头叹息:“阿韫,你这趟是真陷进去了!”
对赵倩司韫尚且十年如一日的关怀备至、死心塌地,对郗若,他岂非得不死不休?可郗若不像一般姑娘,恐怕司韫会碰壁碰得满头血。
单浩阳想趁着司韫陷得不深,劝他三思:“阿韫,小郗是位好姑娘,但得不到的再好也是白搭,我给你介绍两位姑娘,虽说相貌比之小郗是差了点儿,但是吧,我的经验之谈,人皆有审美疲劳,再漂亮的姑娘,顶多三个月,你铁定看腻了,再说了,谁老了都一律的满脸风霜,哪还辨得出美丑。”
司韫只是摇头:“浩阳,我刚遇见郗若,没觉得她漂亮,也没生出别样心思,当我察觉时已经迟了,就像陷进沼泽里,任你如何挣扎,只会越陷越深,我如今……是心甘情愿陷进去。”
单浩阳一时语塞,俄顷长叹一声,朝司韫举起酒杯:“那就祝你早日称心遂意!”
司韫与他碰杯:“承你吉言!”
单浩阳仰头一口饮尽,饮完后随意扫了眼场内:“哎,你姑娘呢?”
单浩阳不说“你心尖上的姑娘”,直接成“你姑娘”了,司韫没为意这些变化,他猛然转头朝适才郗若所在之处扫掠,没看见她的身影,而后快速四下扫视,他看到李太子爷正与一个妩媚性感的美女调情,但场内没有郗若。
单浩阳看着他满脸焦急的神情,安抚道:“小郗上洗手间了吧!别急,再等等看。”
司韫搁下酒杯:“我去找她。”
单浩阳惊得险些眼珠子都掉下来了:“你上女洗手间……找小郗!?”
司韫凉凉地睨他一眼,个中深意让他自个儿体会,转身朝门口走去。
单浩阳看他离开的方向,松一口气的同时止不住狐疑,郗若出去了吗?上哪儿去了?
司韫也不知道郗若上哪儿去了,他只是没法安心的待在那儿等。
出门以后是长廊,但长廊一眼可望到尽头,并没看到郗若,他快步走向长廊尽头,那儿有扇门,司韫推开门走进楼梯间,下意识缓步往上走,临了尽头,他轻轻拉开隔绝楼梯与露台的梯门。
梯门外与一层之隔的派对现场截然相反,楼下载歌载舞、狂欢热闹,而露台上晚风习习,城市的喧嚣像被露台的漆黑静谧过滤了一般,仿如城市絮语,绵绵不绝却不恼人,露台上仅有一点红光,在夜风中明明灭灭。
司韫倚靠着梯门,静静看着那点红光以及那道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司韫感觉久得他按捺不住近前的冲动了,但那点红光依旧明灭着。
他轻轻带上梯门,唯恐惊扰露台上的安谧幽远,徐步走近那道身影,轻声问:“不抽?”
郗若像是早预料到他的出现,并无惊讶,她抬起手,打量两指间的香烟,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义兄不许我抽烟。”
郗若似乎对郗毓言听计从,司韫挨靠着女墙,与撑着女墙俯视城市的郗若隔着不足一个身位:“你燃着香烟只是为了看?”
意料之外,郗若竟然点头:“嗯,”她抬手让香烟在眼前闪烁,“这是独属于我的星,天上的星可望不可即,看似真真切切,实则虚无缥缈,还不如我手里的星来得实在。”
司韫沉吟不语,郗若看似对一切不上心,但他总感觉郗若有种患得患失的不安,她会拼命捉住能捉住的一切,哪怕明知是虚假的。
郗若突然笑起来:“司韫,让你欣赏一下我的流星。”
司韫瞟了眼她手里的香烟,即将燃至尽头,她倒是会物尽其用,司韫笑了:“好。”
郗若蜷起手指用力弹飞,香烟的红点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掠过无痕的红弧,随后直直坠落,两人目送着它在半空中迎来生命的尽头。
郗若轻笑一声,司韫偏头看她,郗若手肘抵着女墙支着下颌,遥望无穷远的天际:“司韫,奉劝你一句:你作为公司老总,妻子得找个能扛事儿的。虽说你跟赵倩订婚了,但你应当多对比对比,要是遇上更合适的人,现在后退还来得及。”
这可真稀奇,她不是一直希望自己和赵倩尽早结婚的吗?难道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司韫略一深思,旋即明了,她自李承政口中获悉了赵倩的事了吧!
司韫转身,临眺夜里灯火璀璨的城市,果真别有一番意境:“嗯,我知道。”
郗若听他语气平静,不晓得他是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还是不情愿放弃赵倩,于是忍不住多劝了句:“派对上那么多姑娘,你多结识几个,指不定就遇上适合的姑娘了。”话音刚落觉得不妥,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多管闲事?
司韫偏头含笑看着她:“我已经遇见适合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