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请假,”方听询笑着说,“但不扣工资。”
陆知回装作特别惊喜的样子,笑容夸张到不行:“那就谢谢方老板了。”
到Memory时,距离营业时间还有一会儿,方听询做着营业前的准备工作,很快就把穿了耳洞的事情忘到脑后。
等店里来了客人,忙起来后,这件事更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直到他空闲时间去店门口抽烟,抽到一半时,突然感到头发有些松散,他把烟叼在嘴里,抬手去扎头发。
抬起的右手刚好蹭上右耳,碰上耳骨位置时,出现的疼痛感让方听询咬紧嘴里的烟,烟因为突来的力度而偏着向上。
烟飘到眼前,已经熏得他眼睛开始疼了,要是他速度再慢一点,眼睛一定会被刺得流出两滴泪。
他干脆闭上眼,加快手上的速度。
下一秒,他听见脚步声,然后是陆知回的声音。
“方老板,需要帮忙吗?”
话音刚落,方听询嘴里叼着的烟被拿走,他现在能睁开眼了。
睁眼的一瞬间,他首先看清的就是带着笑的陆知回,接着就是昏黄路灯下的暖色背景。
陆知回站在一片橙黄里,脸上的笑也让方听询忍不住勾起嘴角。
“纹好了?”方听询看向眼前的陆知回,快速扎好头发。
陆知回帮他弹了一下烟上的烟灰,将烟递了过去:“纹好了,你要现在看?”
“晚上看,”方听询伸手捏了捏他的脖子,又往后看了眼,“姚起秋呢?”
“去找哥了,他说他把饭盒拿过去再来,”陆知回又往他耳骨钉上看了眼,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明显,“耳骨钉真的很适合你。”
“你喜欢就好,”方听询牵着他的手放到耳边,“是不是还红着,刚才没注意碰到一下,还是有点刺痛。”
“看着还好,你今晚别侧着睡,小心压着,”停在耳边的手又被陆知回带着走,他带着这只手停到腰边,接着握住方听询的食指轻戳一下侧腰,“我腰上也疼,你晚上帮我吹吹。”
“行,”方听询往店门抬抬下巴,示意他先回店里,这人边走边说,“吹一次行吗?”
陆知回跟着他一起走进店里,直到他走到吧台前,才终于琢磨明白方听询在说什么。
“……你脑子里是不是只剩这个?”陆知回拉着他的手问。
方听询反问道:“你不想?”
“还行,”陆知回松开手,看着方听询走进吧台,在他准备去小舞台上时,这人又丢下一句,“我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听询那些话,陆知回在小舞台上时,眼神总是会黏过来,他们今天的对视比以前都要多。
方听询不止一次摆摆手,让陆知回和客人互动,可这人就是要一直盯着吧台,方听询怎么摆手都没用。
之后客人越来越多,方听询忙得没时间去管陆知回还在不在看他,当时间走到零点时,姚起秋也终于走进了Memory的店门。
这人进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进吧台,他倒了杯水站在那里喝,方听询忙完手头的事后,姚起秋还在那里慢慢喝着那杯水。
“纹完后拍照没,”方听询朝他勾勾手,“给我看看。”
“拍了啊,但陆知回不让我给你看,”姚起秋一口喝光剩下的水,“他说他要自己给你看。”
“也行,你是从哥那里过来的?怎么去了这么久,”方听询帮他又倒了一杯冰水,“哥已经睡了?”
“睡了,”姚起秋笑着骂了他一句,“你以为我跟你似的,过去了没多久就要走啊,我过去陪哥看了部电影,又陪他聊了会儿天。”
方听询点点头,又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好弟弟,比我好。”
姚起秋陪他聊了会儿天,凌晨两点多时,这人在一个接一个的呵欠中选择回家睡觉。
方听询也想回家,但他并不想回去睡觉。
他只想回去好好看看那个文身。
但方听询高估了自己,他压根就等不到回家的时候。
客人刚走完,方听询就冲陆知回勾了勾手:“你过来。”
陆知回都还没来得及把吉他取下来,他背着吉他,用手握住琴颈,慢慢朝吧台走。
“怎么了,”陆知回问他,“想请我喝点儿?”
“脱衣服,”方听询盯着他的腰看,“我看一眼。”
陆知回愣了一下,笑着往方听询那边凑近:“怎么,忍不住了?”
“不忍了,”方听询按着他的肩膀,撩起他右腰的衣服,“吉他往上拿点,挡着了。”
陆知回听话照做,把吉他往上拿了些,下一瞬,他的衣服也被方听询撩得更高。
紧接着,文身瞬间出现在方听询眼前。
现在的文身上还贴着修复贴,但并不妨碍他看清图案。
陆知回现在的侧腰上,除了音符和飞鸟,还多了江水。
“你不是说,我像飞在江面的飞鸟吗,”陆知回说,“怎么样,这是我让姚起秋加的。”
“很好看。”方听询看着文身,有些发愣。
“那你还要等回去再吹吗,”陆知回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最后又抚上他的唇角,“现在怎么样?”
“你还真是会想,赶紧帮我收拾,”方听询放开手,衣服也一下子落下,盖住陆知回腰上的文身,“早点收拾完,早点回家。”
看得出来,陆知回也是急了。
他难得干活这么积极。
回到家后,无疑又是一次令人兴奋的运动,方听询这次不敢掐腰,他这次掐脖子比较多。
但陆知回就有些不一样了,他今天选择掐方听询的腰。
他说:“让你感受一下,我的感受。”
在喘息声中,方听询突然想到陆知回之前问他,喜欢是什么感觉,爱又是什么样。
方听询当时说,他也不知道。
他让陆知回等一等,等他以后谈上恋爱了,爱上那个人后,再告诉陆知回答案。
现在,他可以告诉陆知回这个答案了。
爱就是印记。
想在这个人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腰上或是脖子上的红印,每一次的力度,又或是想要每时每刻占有他的心情。
当喘息声变得不再那么滚烫,方听询又觉得,爱是陪伴,是想在未来和这个人长久的陪伴。
只会是他,也只能是他。
于是,方听询吻了上去,他说:“陆知回,我爱你。”
“我也爱你,”陆知回回应着他的吻,“我爱你,方听询。”
呼吸声再次变得强烈。
在这件事上,他们的配合非常默契,每一次的过程都是值得用心感受的。
那天,陆知回在睡前抱着方听询说:“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是爱你,”方听询说,“我会一直爱你。”
“我还挺好奇的,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陆知回说,“是我太优秀了,所以你一下子就爱上了?”
方听询夸张的“嗯”了两声:“是啊,你好优秀,吉他弹得好,人也长得帅,就是脾气不太好,平时有点小情绪,但人绝对好。”
“啧,你这说的我也不太完美啊,但我听出来你爱我了,”陆知回笑着问他,“你说我这么完美,要是有一天喝醉断片,不记得你了该怎么办,你会不会偷摸着在被窝里哭啊。”
“不至于啊,我有什么好哭的,”方听询说,“断片就断呗,第二天你就想起来了,我又不是你在喝醉的时候认识的,到时候记得回来给我道歉就行。”
“你这种矫情批就是会哭的,但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也不会让你哭,”陆知回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再说点矫情话给我听听,听完就睡。”
方听询想了想,说道:“你是飞鸟,俯视江面从不落下,但我们相遇,你选择落在我的肩头,就算是再次飞到高空也会记得回家。”
“好矫情……什么意思啊,”陆知回说,“没太懂。”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你像只倔鸟,但你现在很乖的意思,”方听询说,“睡吧,晚安。”
“晚安。”陆知回说。
可惜倔鸟停在他肩头的时间不久,倔鸟飞到高空后,也没再回家。
方听询看着眼前的陆知回,手腕上还在隐隐作痛,这人刚才握他手腕的力度真的过重。
手腕轻轻抬起,方听询甩了甩手,坐在吧台前的陆知回也跟着皱了眉。
“还在疼?”陆知回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没说你是故意的,”方听询说,“我刚才说过了,没事。”
乐队演出到达高潮,方听询最后看了陆知回两眼,转身继续去忙手头的事。
他偶尔会从余光里看见陆知回,这人一直坐在吧台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听询心里也是乱七八糟的,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在心里想着,陆知回说的话果然都是放屁。
这人不仅忘了他,还会让他哭。
陆知回,是骗子。
陆知回,是许下承诺不会兑现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