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京城并不是……”铁手似乎想要为这座城拉回一些印象分,不过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
叶久舟则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铁手:“我原本是打算将这封信送到神侯府的,既然有缘在此遇到铁二爷,临行前便直接将它交给你吧。”
铁手接过信封,不解地问道:“叶少侠,这是……?”
“这里面写的是我途径洛阳时的一桩见闻,我不知道事后该如何处理才是上策。不过如果是二爷你们,应该会有更好的应对方式。”
叶久舟写下的自然是王怜花控制无辜少女的事,他不晓得绯衣少年有没有转移阵地,也不清楚那些少女之后如何了——反正这种事交给官府的人追踪后续就对了!
刀客自觉放下了一个负担,抬了抬形如飞羽又似刀刃的黑色斗笠,轻轻一跳,落到地面空位,而后朝着楼上挥了挥手:
“顾公子、铁二爷,我与两位今日一见如故,可惜无法多多交谈。日后两位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或者需要找人倾诉的时候,不妨往太原商会寄信,我会收到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两位,我们有缘再见了!”
“请稍等——”铁手扶着栏杆,扬声问道,“叶少侠,不知可否告知你心中之‘侠’为何?”
叶久舟回头看了二人一眼,随即身姿轻盈地混入街上人群,唯有轻笑声与传音送到他们耳中:“我心中的侠,就是自在随心而不为恶。我会尊重和维护法律和规则,但是法律管不到的事情、规则惩戒不了的恶人,如果放到我面前,我会管、也会杀——
“相比居于庙堂之高,受朝廷束缚,在规矩里办事,我更愿意游于江湖之远,成为那柄悬挂在所有奸佞之人头上的索命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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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亲启: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大概还在大运河上漂着。离开太原之后,我一路向南,别的地方无甚可说,但是在西京洛阳和东京开封的经历不得不提。
“我在洛阳城中碰上了一个绯衣少年,疑似是云梦仙子之后……跟踪他到了一个叫‘王森记’的小院时被他诈出……我用你教的小技巧惊醒了几名被他控制的少女,但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事后我将此事写成一封书信,交给了铁手……
“我去到开封城的时间不太巧,正好是科考前夕……我偶遇了一位名叫顾惜朝的书生,武学上也有先天水平,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唉,伸展抱负的方式那么多,怎么偏偏就要走朝廷的路线呢……罢了,人各有志。
“客栈出了桩投毒命案,正巧铁手也在现场,立即接手了调查……不晓得其中牵涉了多少阴谋诡计……我和他们聊得挺开心的,只是开封城的水好像太深了,我不敢多加涉足,只好趁早离开……
“就像你先前和我说的,离开前我告诉了他们可以往太原商会投信……就是有些遗憾没有时间找上苏楼主,与之比武论道……希望能在邀战‘天刀’前辈之前找到机会吧。
“大昭的秋冬季和西域很不一样,尤其我一路向南,越来越湿润,不过我更习惯这样的气候——毕竟我在海边、在扬州,生活过好些年。
“今天我钓到了一条大鱼,午餐吃的就是烤鱼——离开刀宗多年,我烤鱼的手艺没有变得生疏,就是河鱼和海鱼的味道不太一样……下次有机会,我烤给你尝尝。
“其实我以前基本没怎么给人写过信,更不知道给情缘写的信应当如何落笔,如何才能写出心中的挂念……再此之前,我已经报废了很多张信纸,如今只好选择事无大小地全都写一遍,希望不会让你觉得太过枯燥无味。
“昆仑现在应该正在下雪吧?我折了一枝琼花果让咕咕带给你,白雪配红果,当是十分好看。不是有那么句诗嘛——‘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现在江南快入冬了,我送不了你‘一枝春’,但还是可以给你带去一树晚秋。小九留字。”
玉罗刹看着“小九”下方那个显然是鹦鹉爪子的墨水印笑了笑,而后放下书信,拾起桌面那一簇艳红的琼华果,对着窗外的雪地——在阳光的照耀下,果然衬得白雪更白,红果更红。